炎炎夏日,身穿训练服的青葱少男少女大汗淋漓,牛皮鞭尾咻的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叫,让人胆寒。
教官锃光瓦亮的高帮军靴踱进少年人的眼帘,那只抽过无数人的皮鞭探入视线。
俞砚低垂着头颅,他白皙的脖子被晒得一片通红,毛细血管在面皮上泛出恐怖的喷张,仿佛下一刻就能冒出薄薄的皮肤蹦出血浆。
严肃的教官用鞭子虚虚抬起少年人的下巴,与俞砚肤色成反比的是煤炭一般的肌肤。
恍惚间,俞砚听见这人说,“不舒服打报告!”
刚入学尚且娇嫩的俞砚在几日的严厉蹉跎下,被深压克制的后遗症终于爆发,他眼前一片模糊,脑内放射弧变长,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被暴晒几个小时,没有补充一滴水珠的嗓子如同在砂纸上磨过,他起白皮的嘴唇哆嗦,半晌都没有说出完整的话语。
惊呼声中,俞砚的下巴脱离皮鞭的触碰,身体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嘈杂的议论声如同成群的蜜蜂嗡嗡作响,让他烦不甚烦,大抵是“beta来什么警 校,再厉害体质终归不如alpha耐 操”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这个临时空降的教官用手臂挽住了俞砚下坠的身体,少年人的面颊冒出大片可怕的红肿疹子,让人辨不出本来面目。
画面陡然一转,静谧安稳的校园幻化成枪林弹雨的决斗场,俞砚随着车轱辘的颠簸而上下晃动,他双手被缚住头戴黑布罩,被强硬的alpha拉住结结实实挡在身前,充当盾牌的角色。
激烈的交火声此起彼伏,alpha声嘶力竭的呐吼:“都放下枪!不然打死他!”
冰冷的枪口隔着布料死死抵在俞砚的头上,他脑袋偏过去大半,被注射过药物的身体毫无反抗力气,只余下被手臂勒住的脖子轻轻晃动,艰难呼吸。
烂尾的建筑工地断壁残垣,冲天的钢筋突出水泥墙壁,如同巨兽的尖利牙齿。俞砚被人拖着往后退,带着硝烟味的风声冲来!
砰!
红白脑浆迸飞撒了俞砚一脸,背后陡然失去依靠,他脚踩在十多米高的楼顶边缘,众目睽睽之下摇晃后倒!
直升机带起巨大的旋风,前来救援的武装人士全身包裹在材质特殊的作战服里面。
失重感紧随而至,被蒙住脑袋的俞砚还有基本的求生欲望,他睁大眼睛发出无声呐喊,“我不要死!不想死!要是有人来救我就好了”
无助、彷徨、惊惧的情绪纷纷席卷心头,被时光沉淀掩埋的历史终究被深挖出来,容不得逃避,它血淋淋的摆在俞砚脑海里。
俞砚满头大汗的睁眼,手指下意识触摸放在枕头下面的枪支。因为急促呼吸而快速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他抹掉额头的汗珠,明白这是虚惊一场。
下半夜正轮值的傅延咔嚓打开房门头探进来,瞥过俞砚紧攥住手枪的手掌,以及听见声响瞬间绷直的背脊,带着安抚的意味说:“这里很安全,继续睡会”
俞砚抬眼,黑暗中能视物的眼睛紧盯着来人。
房门被推开,挟裹着烟草气息的男人举步而入,他略带无奈的坐在床边缘,“做噩梦了?”
没有得到回答的傅延并不介意,他习惯了俞砚冷淡偶尔嘴利的态度,抬起的手因为对方戒备的神情而顿住,最终转了个弯落在自己脑袋上。
黑暗中,俞砚双手抱膝靠在床头,轻轻点头。
“延哥没跟你说过,我以前是当兵的,执行过各种高危任务。虽然因为年岁到了退休,但是几年时间里风里雨中跑过,这双手不乏血腥气味”,傅延将手掌从俞砚眼前一晃而过,自顾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二十岁的时候,上面派我去公海追击毒枭。还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我从瞄准镜里面看到了目标的身影,扳机还没有扣下去队友就示警,说是个圈套”
傅延单手摸了下鼻子,语调平稳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潜伏进轮船里面的人总共五个,我们被发现以后第一时间向指挥部报告。孤军深入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的,从接到任务的第一刻也做了最坏打算,但是当战友的热血洒进大海中的时候,才明白以前就跟过家家似的”
“我干掉了包抄过来的毒贩,最后带着一颗子弹沉进无边海洋中,幸亏指挥部的人给力,不然延哥也遇不上救不了你”
“延哥杀完人的第一个晚上就做噩梦了,躺在病床上满嘴胡话高烧不退,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爪子在追我”,傅延身体前倾,与俞砚拉近距离,吐出温热的呼吸,“知道延哥最后怎么克服的吗?”
俞砚摇头。
傅延以一种了然的姿态坐着,洁白的牙齿在灰暗中侵着森然,慢条斯理道:“我能下床了,就拖着病体让人找到当初伤我的那孙子。人死了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坟头嘛,我连夜冒着大雨带把铁锹,把人家坟给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