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滂沱,连续晴了十多天的毒日头终于在下午三点迎来电闪雷鸣。大雨冲刷污垢,红黑色的血迹顺着水流一直汇进江河湖泊。
晒得打卷的树叶舒展枝叶尽力吸收水分,晃荡在山间田野的丧尸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被雨滴将骨头上勉强粘着的碎肉刷下。
如今全球气温本就不正常,跟进了沙漠似的,白天热得吓人晚上冷死人。疾风骤雨扑打在瓦砾上,从缝隙洞孔中穿行而过的时候,仿佛鬼哭狼嚎,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能把屋顶给掀了。
大雨降临的时候,温度也跟着直线降低。一行五人的求生队伍被暴雨困在上高速路口的加油站里面,没有完全干透的木材燃烧时产生白色的泡沫,滋滋作响。
门被风吹的哐哐动作,就像外面有人敲门,胆小的omega惊叫一声钻进男人怀里。
那是一个身怀异能的alpha,也是这只末世队伍的老大。他们衣衫还算完好,但是面容消受,应该是食物不充足的缘故,每天奔波于丧尸和居心叵测的同类眼皮子底下,补充的能量跟不上消耗的。
“别他妈叫了,没有丧尸也被你引过来了!”,男人一巴掌甩在omega的脸上,怒道。
“刘哥,消消气,张玉也不是故意的。况且omega都是这副胆小的样子,打也没用,会伺候人就行了”
唤作张玉的男人低下头瑟缩着肩膀。
刘哥抹把脸虚伪的道歉:“小玉儿,别生气,刘哥脾气燥没控制住”
张玉哪敢说不,抬头露出讨好的笑容,他想“omega也有不一样的,他凶起来的时候连alpha都不敢招惹”
心思活络间,门又在哐哐响。
“我拿个东西把门抵紧一下吧,省得风作妖”
“慢着!”,刘哥忽然道,他仔细倾听,从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分辨出声源,举起手臂,“不是风,是有人在敲门”
“敲门?这么大的雨又人烟稀少的,不会是丧尸吧”
“你过去看看”,刘哥指着张玉道。
“我……”,张玉有点害怕,但刚被刘哥修理了一下,只好虎着胆子硬着头皮上。他小心翼翼的凑到猫眼处,啥也没瞧见,外面乌漆墨黑的,还没到晚上但光线已经相当昏沉。
“没人,啊!”
“你鬼吼鬼叫什么?”,这下连刘哥都被张玉吓了一跳。
门外,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骤然出现在猫眼处,跟张玉的眼珠子正对着。闪电劈下来,刹那的光线让张玉看清了那人的上半部分脸。
这人眉眼相当深邃,眉骨较为突出更显得那双眼睛冰冷渗人,但不可否认的是,面相英俊非常。
就一眼,让张玉放下心来,总算不是他最害怕的丧尸,他结结巴巴说:“刘哥,是人”
“是个人都让你怕成这副怂样,没出息”
张玉不敢呛声,缩在火堆角落边抱膝取暖。
门被打开的时候,火焰快速跳动,火星子贱得到处都是。
“路过,雨太大了,不介意共宿吧”
“进来吧”
男人带着满身湿气靠近火堆,他手上还抱着一个东西,用黑色雨衣从头盖到脚,半点都没露出来。从外形上可以分辨出是人,两人被裹在黑不溜秋的雨衣中,天色又暗,难怪张玉会被吓到。
一个男人在雨天抱着另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本就怪异。
张玉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男人,由于对方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毫无血色的薄唇。确实,这种冷天,在外面行走普通人都会冻僵。
“兄弟,哪里人?”,刘哥加了几根柴火,问道。
傅延将俞砚放在膝盖上,抽出手烤火,带水汽都烘干之后,悠悠道:“长洲人”
刘哥自然而然的将视线放在俞砚身上,“这位是你亲朋?回老家看看吗?”
“内子,许久不回去了不知道家乡在不在”
傅延语气冷淡,雨衣上的水珠顺着折痕流到地板上,积起小滩水洼。他将捂在怀里的食物和水拿出来,狼吞虎咽的啃完。
张玉和傅延啃得都是压缩饼干这种极难下嘴的东西,每吃一口都像要噎死自己。明灭的火光中,傅延的五官看不甚清楚,刘哥问了两句就安安静静吃起干粮。
悉悉索索啃食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张玉挪到刘哥身边,几次三番的张望终于引起傅延施舍目光。
“有事?”
那一瞬间,张玉觉得自己穿越回艳阳高照的夏日。水泥房子前面,硬朗的alpha低声询问,傅延一手提着行李箱走在他前面。女人汹涌的血液从眼眶中簌簌而下,最后是巨鸟袭击避难所时满目惨烈。
一幕幕轮转而逝。
张玉认出傅延,他近乎喜极而泣,一把抓住傅延的左臂,“延哥,我是张玉啊,你以前还救过我,不记得我了吗?”
傅延悲伤过度的神经正常运转,终于从脑海中搜刮出这么个人,不过张玉在他这印象不好——哭哭啼啼,影响办事。
“是你啊”,傅延维持着基本礼貌,不咸不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