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砚摇头:“没有用的”,他有些神经质的抓着手指转一圈,像是一头闯进死胡同的小兽,悲伤惹人怜爱。
吴遂看得头疼,他按住俞砚肩膀,“那我也没办法了”
俞砚欲言又止,睫毛扑闪扑闪的,等对方不耐烦要骂人了,才期期艾艾的提出要求:“我是偷跑出来的,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吴遂:“……行吧,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谢谢弟弟”
俞砚笑容灿烂的把被子铺在地上,入睡速度比吴遂还要快。
吴遂带着那么点不安陷入迷迷糊糊的睡意中,他始终不敢把后背交给异父异母的哥哥,但是内心残存那么一点良知和对弱者的同情心又让他不忍拒绝。
如此辗转之际,吴遂被一阵响动给惊到了。他左手摸到枕头下面的枪,于微亮的晨光中试探:“你干什么?”
俞砚兔子似的惊起脊背,宽松的衣服被手指扯起,慢慢转身。他背后是一面镜子,描摹出一团黑漆漆的单薄影子,那是俞砚自己的。
“上厕所”
吴遂看不出什么问题,以为对方被俞静山吓坏了胆子,一头重新栽在枕头上,“快点,还能睡个几十分钟”
“哦”
薄薄的夜色中,青年松开因为惊吓而抿住的唇角,衣摆在寂静的空气中轻轻回荡。俞砚悠然的关上浴室门,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中,流理台上一包四四方方的东西从窗户处丢出,被悄无声息躲在楼下的傅延接住。
他细细搓洗手指跟手背,带着漫不经心的仪式感。俞砚拖着鞋子出来的时候还被吴遂教训了一句,说解决生理问题耗时太长。
曦光终于彻底普照大地,这样的景色对于吴遂来说再普通不过。训练区嘹亮的口号声几乎要冲破云霄,吴遂光着膀子一身汗在做引体向上,他心中还想着俞砚要怎么跟俞静山交代半路结束禁闭的事情。
在大多数眼中,包括吴遂都以前这是一次比往常跟严重的禁闭而已,谁都不会知道那栋别墅里面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件。
饭点时间,结束训练的alpha散发着浓重的汗味拥挤在食堂中,哐哐嗒嗒的碰撞声中,吴遂端起碗一口气把清粥全部灌进胃袋。他用筷子夹了一把咸菜进嘴里,然后叼着馒头出去。
“二少,吃的这么快啊”
“是啊,快点去,等会咸菜都都没有了”,吴遂随意跟问好的人打招呼,他趁着休息的时间晃到了医疗所。
里面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中医,正给一位omega搭脉。吴遂靠在门边上,吹口哨:“怀了?”
omega露出娇羞的表情,老中医笑呵呵说:“咱们又要有新成员加入了”
“张淮到了没?”
“没看到他”
吴遂隔空指着掉漆的门板贴着的营业时间,“这都八点半了,还不上班呢”
大树底下的长椅上,吴遂横躺着闭目养神,昨夜的纷纷扰扰如瀑布倒流一般快速回到原点。不甚明亮的灯光中,俞砚戴着红色围巾披着白大褂,他惊吓过度的反应……
青年纤长的睫毛,欲语还说的可怜眼神让吴遂豁然睁开眼睛,他长腿一迈,大步朝别墅的方向走去。
不对劲,昨夜俞砚的打扮分明是对张淮做过什么,吴遂平常对这个beta医生说不上喜欢。俞砚的暂时出逃,让他下意识定性为自家顽皮大哥任性的举动,按照对方畏惧俞静山的淫威,吴遂敢肯定俞砚用不了一晚上就会前去自首。
这也是他肯收留俞砚的其中一个原因,但是张淮的不出现,让他对次产生怀疑,肯定变成了或许。
吴遂需要去求证,他刚转过弯,就看见俞静山从研究中心死气四溢的大楼中出来,目的地跟自己一样。
从研究中心通往别墅需要经过一条草木旺盛的鹅卵石小道,俞静山孤身一人。角度稍微变化一下,就消失在吴遂的视线范围内,过了几秒再次出现。
此时,研究中心周围已经有清扫垃圾的孱弱老人慢悠悠推着车。经久不散的黑色污垢覆在垃圾车外层上,染出让人望而抵触的不适感。
吴遂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他看见老人把脏兮兮的车停在路边上,取出工具打算去取垃圾桶里面的废弃物。
从车到最近一个垃圾桶的距离少说也有上百米,正常人不会做出这种规划。吴遂神经难得敏锐起来,他瞳孔骤然一缩,然后急剧扩大,发现了掩盖在老人褴褛衣衫之下的关窍。
环卫工作几乎都是“贫民区”的人在做,且是腿脚不便身体不好的。为了糊口不被淘汰到外面成为丧尸的口粮,他们大都体型瘦小。
这个人虽然佝偻着腰背,但是走路行云流水,他背脊宽阔,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一丝停留都没有。
因为驼背而容易被人忽视的身高被吴遂通过手脚比例计算出来,俞静山挺拔的身姿倒印在吴遂眼中,车不对!那垃圾车有问题!
吴遂拔高的音调近乎尖利:“父亲,停下!”
他的预警太晚了,精心计算过的时间距离分毫不差,在俞静山落脚的那一霎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响彻避难所上空,滚滚的热浪连吴遂都能感受到余温,研究中心一二楼的窗户玻璃被震碎,冰凌子似的二次摔裂在地上。
过分绚烂到极致的“烟花”让守军以为遭到敌袭,俞静山整个人被肉眼不能分辨的速度裹进冲击波跟火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