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游诗人曾说过‘时间就像指尖的砂砾’”,吴遂捧着本书热情洋溢的胡说,“每个人都要快快乐乐的生活,找alpha生孩子。完美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往昔不可追,珍惜现在盼望未来,啊!”
“不要跟你哥胡说,他不爱听这个”,俞静峰从外面进来,毫不客气制止吴遂这种没有条理的神经病行为。
俞砚靠在床头对着俞静峰微微点头,这是他在这里除俞夫人之外有好感的第二个人。
绿色调为主的食谱书籍被吴遂倒拿着,他啧一声:“还不是怕他抑郁想不开,耍宝容易吗?”
俞静峰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三层的食盒最上面是热气腾腾的鱼汤,底下是荤素均衡的小菜米饭。吴遂嘴馋伸出爪子要去偷吃,被俞静峰一手狠狠拍掉。
“你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看小砚那样子你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他都不会搭理你”。
吴遂把书扔到沙发上,轻飘飘看向俞砚,后者闭目养神,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吴遂没劲了,双手一插兜,朝门口走:“得了,有叔叔在这,我也不怕他自杀”
他朝后挥挥手,徐徐淡出俞静峰的视线。
奶白色的鱼汤少油星,汤匙搅动便是扑鼻的香味。俞静峰端着白瓷碗递给俞砚,“多喝点,你妈亲自炖的”
俞砚嘴唇一抿,在嘴边留下一小圈不明显的油渍,眼神淡淡的,“很好喝,替我谢谢妈妈”
“她肯定很高兴”,俞静峰抽出纸巾凑到俞砚脸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俞砚往旁边一侧。
“抱歉,我忘记你现在很抵触alpha。张淮说过段时间,等你的腺体长好了……”
“不要提他们”,俞砚打断道。
俞静峰指着自己的上嘴唇,把纸巾送过去示意俞砚:“擦擦”
沉默。
尴尬的氛围飘散在密闭的空间,俞静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米黄色帘子,“下雪了”
俞砚转头,只见鹅毛大雪从天空落到光秃秃的树枝、玻璃、窗檐,为血流成河的大地暂时披上白色的伪装。
他想起深夜时分都能听到的噪音,动过手术之后俞砚的身体被严重影响。他不仅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战斗力,而且一干能力全部消失,若是在以前,俞砚是能够听清楚这种噪音是什么的,现在他只能通过询问别人来了解。
“晚上很吵”
“天冷了,北方的丧尸往南迁移。最近避难所每日每夜都会加强巡逻,死的人也在增多,都是些年轻鲜活的生命”
俞砚回想起他还在军部时,老人给他看过的电子地图,“他们把我抓回来不就为了解决这事,没有进展吗?”
“有,还差最后一步”,俞静峰看着窗外纯白的颜色,“想要研究出结果,就必须要有牺牲。哀嚎,枪声都只会在研究室里发生,被担架从里面抬出去的有自愿有强制的”
俞砚冷笑一声:“这就是他的风格”
“日子会越来越难过,这座避难所不知道能不能抵抗得住寒冬的来临。外出寻找食物的次数降低,只能趁还不是最危险的时候多囤积肉干”
俞砚眸光一暗,俞静山这边受到波及,傅延那边也逃不过。
玻璃外面糊了一层透明的冰晶,俞静峰呼出的热气团成白雾,他正要将窗帘拉上。
“敞着吧”,俞砚轻轻说。
“赏雪也好”
室内气温虽然不低,但是盛汤的碗边已经结出一层油垢。俞静峰并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他将残羹冷炙收进食盒。
俞砚看着这个男人慢条斯理的动作,开口:“你要是忙不必每天都过来”
俞静峰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俞砚:“我不会自杀的”
“我相信”
“在他没死之前,我怎么敢死”,俞砚黑色的眼珠子仿佛要看进俞静峰内心最深处,暗沉得不见底。
俞静峰:“我知道”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俞砚并不是要俞静峰站队,在他看来刚认识的自己当然比不过从小长大的兄长。俞砚只是在对俞静峰表明态度,免得他后期难做人,不过他好像不在乎。
树枝被雪压断,轰隆一声闷响砸在水泥地面上。不过一会,垃圾车赶来将地上的枯枝拖走,为居民区的幸存者提供一份供暖的燃料。
俞砚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他已经可以吃饭了不需要再输液,今天是最后一次,后面只需要等待身体自然恢复。
他身上是白色的棉质睡衣,手背冒出几滴细小的血珠,被俞砚用拇指抹掉。雪一层一层的下,现在连这么微小的伤口都不能马上愈合,看来他进化出来的能力跟腺体有很大的关系。
白雪被树枝和车轮拖出凌乱的痕迹,像丑陋的涂鸦刻在白色的画板上。楼下有士兵,清洁工人,来往的医生护士,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进出,除了他自己。
门口没有守卫,俞静山知道就凭他亲儿子现在的身体根本跑不了。站的时间有点久,俞砚把手挨在窗户上,他掌心都是冰凉的,活动腿关节的时候甚至没站稳。
俞砚轻叹一声,不得不拖着病体躺回床上。
下午护士换过药之后,没有人来探访,俞砚也乐得清净。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丰富的睡眠时间,好吃好喝的伺候,那凹陷的脸颊终于开始长肉。
夜晚,雪已经没到小腿肚了,还没有停的趋势,下得扑漱漱的让人心慌。世界好像要被白色掩盖,俞砚打开壁灯,进到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