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庆功宴,赫绍煊也不拘着他们,营帐中便立时嘈杂了起来,有划拳的,有聊天的,还有行酒令的,就连赫绍煊也加入了他们嬉闹着。
只有楚禾的余光每隔一会儿便瞥向琼善,时刻都留心着她的一举一动。
外面约莫已经到了黄昏,正是琼善往常出营的日子。
楚禾注意到琼善逐渐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了起来,似乎在等待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时候离席。
她抓紧了这个时机,捧了一壶酒走到琼善面前,笑着替她斟了一杯。
琼善脸上僵了片刻,只好跪在蒲团上,低头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楚禾举起酒杯,故作大度道:
“琼善郡主,不管你我之前有何渊源,这一杯酒就当冰释前嫌。我先干了。”
说罢,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琼善只好举起酒杯也跟着一饮而尽:
“王后娘娘说笑了,从前都是琼善不敬,琼善自罚三杯。”
说着,她便又连着灌了三杯酒。
楚禾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反而在一旁笑而不语地看着,也不阻拦。
三杯酒之后,琼善脸上果然浮起一层红晕,一副微醺的模样朝楚禾摆着手道:
“王后娘娘,我…我实在不胜酒力…”
说着,便假装伏在案上一动也不动了。
赫绍煊转头发现楚禾不在原位,于是便四下张望了一遍,看见她正在与琼善喝酒,神色一凛,便走上前来。
他轻轻扶住楚禾的肩膀,低头将她环进怀中,轻声道:
“你又不会喝酒,还找人陪你喝?”
楚禾的确从未喝过这么多酒,眼眸有些飘忽,腼腆道:
“琼善郡主喝了三杯,我才喝了一杯,你看她都醉了。”
赫绍煊望着她小脸上浮起的一层薄薄的红晕,眼中浮起一丝怜爱,只转头淡淡扫了琼善一眼,抬手示意她的侍女道:
“郡主醉了,你们将她扶下去歇着。”
楚禾乖顺地软倒在赫绍煊怀中,眯着眼睛望着琼善离去的背影。
片刻之后,她揉了揉眼睛,抬头附在赫绍煊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便一个人绕出了营帐。
夜色渐深,此时藏在军营门口的角落之中并不醒目。
楚禾等待了一会儿,果然听见一阵呕吐声,是琼善将方才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等在原地,看见方才还“醉倒”在桌上的琼善吐完酒,神色没有任何醉态。
接着,她从侍女手中接过缰绳,翻身跃上马背,竟纵马疾驰而过,径直离开了营地。
待她一骑绝尘而去,楚禾才慢慢从阴影之中走出。
她抖着手,从腰间摸出魏葬给她的骨笛,送到自己唇边。
有些疑点始终萦绕在她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有些事情她不愿串联在一起,却不得不这样做。
魏葬和琼善私下见面了么?他们又是带着什么目的见面呢?
难道她联想到的谢春楼仅仅是一个巧合而已么?
而这一切,只需要她吹响骨笛。
只看魏葬会不会出现,就能知道他今夜究竟有没有去赴约。
楚禾闭上眼睛,心下一横,吹响了骨笛。
笛声悠扬婉转,传到极远的地方。
倘若魏葬就守在附近,他一定会出现。
楚禾等啊,等,却并未见到魏葬的身影。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再一次吹响了骨笛。
随着这支曲子尾音的结束,楚禾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消失了。
魏葬还是没有出现。
即便她知道魏葬不可能背叛她,但她能确定的是,魏葬开始有事情瞒着她了。
而事情一旦与琼善有关,就必定离不开阴谋。
楚禾心中突突一跳,忽然想起魏葬那扑朔迷离的身份。
难不成是琼善察觉了魏葬的身份,并以此来要挟他?
想到这儿时,她未曾注意到有人踱着步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