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禾向来很少这样主动,赫绍煊心中突突一跳, 心里顿觉不忍, 原本要下床的动作也慢了很多。
他躺回床榻,用手臂撑着头颅侧躺在她身边,凤眸稍稍扬起, 伸手勾了她一丝头发,嗓音低哑道:
“怎么,你也打算做一做祸国殃民的妖妃?”
楚禾没躲,反而伸出手牵住他紫色寝衣的衣领,将脑袋埋进他怀中作依偎状,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一样乖巧可怜。
赫绍煊勾着她长发的手指忽地一顿,抬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从自己怀里挪开,凝神望着她的眼睛问:
“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楚禾眼眸黯淡了一些,摇了摇头,小声说:
“我今日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云霄阁?我就在偏殿看书,不打扰你议政。”
她实在不想面对赫元祯了,若是能跟他一起去云霄阁,赫元祯顾及自己在东尧君臣面前的颜面,估计也不会追来。
赫绍煊自然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只以为她一个人在寝宫太过冷清孤独了,于是便伸手挑起美人的下巴,轻笑了一声:
“你在,我还能议得进去政事么?你信不信,不到两天就会有谏臣进言,说我太过偏宠王后,有违礼度,让我不要步上昏君的道路…?”
楚禾见他将谏臣们奏折的运词造句都想好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既然这样,我就去猎帐找泣云和哥哥,不耽误你议政了。”
赫绍煊轻轻挠了挠她的脸蛋,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
“我想起来,这一回行事匆忙,连狩猎的头彩都没定,难怪这几日将士们都萎靡不振的。你去了猎帐之后,我便命人把仓库的单子整理出来送过去,你从里面挑一份奖赏出来。可稍显奢靡一些,毕竟是为了激励将士所用。”
楚禾想了一会儿,笑道:
“我看倒不用那么麻烦。我记得你库中有一把足有一人长的稀世宝弓,金身旋雕,连箭矢都比一般的弓.弩要粗|长些。你若是舍得,将它定为头彩,大家必定会振奋精神。”
赫绍煊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张弓虽是宝物,却太过沉重,寻常的弓箭手都不愿意使用。更何况箭矢也需特制,库中也只有一百支…”
楚禾漆黑的眼珠里带上了一层兴奋:
“越是这样稀罕的物件做头彩才越有意思,就选它吧…”
听她软声跟自己说话,赫绍煊自然松快地答应了下来:
“既然你觉得合适,就拿它来当头彩。只是希望最后获胜的那个人臂力过人,否则得了宝弓若是拉不开,岂不是枉费了你的好心思?”
楚禾眨巴着眼睛问:
“那你能拉开那张弓么?”
赫绍煊闻言神色一凛,忽然扣住她的肩将人按在身下,气息均匀地撒在她脸上:
“楚禾,你是不是想试一下我的体力究竟如何?”
楚禾立刻便涨红了脸,隔着两层单薄的亵衣都能感觉到腿上传来的一阵滚烫。
就在两人意乱情迷之际,小乌貂不知从哪里溜了出来,蹿到楚禾身边蜷缩在她臂弯里。
赫绍煊伸手一把将它提起来,看着它胡乱踢腾的四只小爪,悻悻地说了一句:
“今天就放过你了。”
楚禾听得太阳穴突突一跳,也不知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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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猎帐之后,楚禾便命人直接将那张挽月弓取来,罩上一层红纱挂在猎场的高台上,供人瞻仰。
众将一听挽月弓竟然是今年春猎的彩头,一下子便全都拥了过来,一边围观一边兴奋地交谈着这把宝弓究竟如何珍贵。
孟泣云忽然造访猎帐,脸上却并没有兴奋,反倒有些忧心忡忡。
楚禾见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道:
“怎么了,你不喜欢今年的彩头?”
孟泣云有些懵懂:
“什么彩头?我怎么没瞧见?”
楚禾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亏你擅弓.弩,那么大一张挽月弓摆在外面都瞧不见?”
孟泣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是在看今年的彩头…我过来的时候在想事情,所以没大注意…”
她顿了顿又说道:
“阿禾,我哥哥方才来信,说他部下的将士们巡逻时,在巨鹿原的山谷中发现了很多脚印,都是新鲜的。可我想着,巨鹿原以西是王军司管的领地,如今天子又在青都,能有什么企图呢…”
楚禾想到先前谢照衡的确预料过,王军会在青都陷入混乱的时候强行冲进青都,眼下还真如他所料。
她面儿上也不意外,只轻飘飘道:
“让子兰将军加紧防备便是了,王军还能闯进来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