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棕红的惊堂木拍在绿袍官员脑门,遂即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晕厥不醒。
又是个没说完话的。
只不过,这次动手的人,是危立公堂的刑部尚书。
颜岁愿脸色如沉沉黑水,他以为程藏之出手为了救人,却是为了那等不堪之物!
程藏之站立起,退让到原来靠着的梁柱,面不改色心不跳道:“请颜尚书继续审案。”再玩下去,颜岁愿饶不了他!
何况,他已经猜出相思缓所在。
公堂之中连死两人,公堂之外,一干侍卫正在拖死尸。
两位副使看着公堂之上为数不多的犯官,果然颜尚书一出手,绝无活口漏网之鱼。
颜岁愿已在堂上发话:“王二狗,你是当事人,尽可言说冤情。”
王二狗见李怀恩心口插-着刀子,上前一脚将冒出的刀身踩下,确认李怀恩死的彻底,才说:“回禀大人,我本是羊蛋村人,三年前,村中来了伙子穿盔甲的人,说是刺史府兵曹的,来征兵。起初我们也相信了,但是我们村有个秀才,他在刺史府中供职。赶上这事,说刺史府之中并未有这件事。他告诉我们金州府兵的铠甲不是这样的,本想去刺史府求助,但,刺史府府兵来后,不但不为我们主持公道,还与这群来历不明的兵沆瀣一气,烧杀抢掠……”
“我们逃出来的人恨不过,就要远上京府告御状,但是刺史府府兵一路追杀,还在城墙上押着我们父母乡亲,很多人信了府兵的话,自投罗网,结果都消失了……”
“我是因为妻、妹被刺史强掳去,她们在刺史哪里求情,我才幸免一死。但之后,便被送去苦役,挖一条密道。李怀恩将密道挖好,便将我们都活埋,我提前得知这个消息,便钻进偷偷挖出的一条臂长密道,这地下靠着老鼠蟑螂苟且半年,才出了密道。”
“出来后,又赶上荒年,险些饿死,但却被一户猎户收留。但是,山里打猎收成不好,为了报恩,我跟一些人跑去转生帝教去卖皮换粮食。等我回来的时候……老猎人已经饿死,虽然妹妹还活着,但是染病,又没有大夫……也死了。”
公堂之上,回荡着几声唏嘘声。他们之中,身份最卑微的佑安,也不曾吃过这样的苦。除了感慨,便是感慨。
世道如此,谁能逆天而行?!
颜岁愿却问:“让你在金州那家酒肆等本官的是何人?”
王二狗道:“贵人我确实不认识,是我为阿妹求医问药时碰见的。还有我这胳膊,也是那贵人身边的大夫医治的。”
他想了想,又道:“大人,那贵人的口音与大人一般,但是比大人要轻柔,听着就像风一样软。我只窥见那贵人衣角,那料子很名贵,还有就是贵人身子骨不太好。我听见大夫说,那贵人这一辈子都不能有子嗣了………小人当时还将村里的土方告诉贵人身边伺候的老妈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效……”
风一样软的嗓音,口音是青京,衣料名贵,身子骨弱,不能有子嗣……尽管王二狗依着贵人的交代如实说,颜岁愿一时间也猜度不出此人的身份。
却听程藏之发问:“你那个贵人让你告诉颜尚书的?”
王二狗点点头,“正是那贵人交代小人的。”
“旁的也就算了。”程藏之玩笑似的语气,“连自己不能有子嗣这种事,都能让人传话,真是有意思。”
言辞之中不乏揶揄,显得十分讥诮讽刺。
见众人纷纷玩味,王二狗忙不迭解释:“这个不是贵人交代的!是我无意间听到大夫跟老妈妈说的,大夫跟老妈妈说让贵人多加调理,即便不能有子嗣,也能长寿些。”
“长寿些?”程藏之似有疑问的念了遍,“言下之意,岂不是,命短?”
王二狗脸色一白,觉得这个大人说话太尖锐,不由得瞪着程藏之。
程藏之却无所谓的看着颜岁愿,颜岁愿陷入沉思,而后在程藏之的目光之中淡声:“就这些?”
王二狗重重点头,“回大人,就这些。”
颜岁愿看向两个副使,说:“核实清州府官员罪状,而后从其他州抽调官员暂时管理金州府,另外,贴文征集本地有才识德望之人,尽快将金州诸事归于正轨。这期间,季瑛你负责武功,蒋副使是文官,便负责文治。”
蒋副使与季瑛齐声道:“下官遵命。”
颜岁愿又对佑安说:“你协助两位大人尽快的设置一些粥棚,抚慰民众,最好能挨家挨户上门宽慰。”
佑安道:“佑安明白。”
而后,才看向程藏之道:“城中所传烹婴一事,便由程大人协助本官去探究竟。”
程藏之含笑应下,自然还有寻找卢老未能吞完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