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疼儿子,天经地义,就算李氏对阿瑜再好,毕竟也隔着一层。这一点,阿瑜明白。
想着陈锦鲲虽然有点不识人间烟火,对金钱全无概念,但是心里面还惦记着自己,凡事先想着自己。阿瑜的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但是,感动归感动,要是跟一个严重缺乏金钱概念的人一块生活,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阿瑜想着借着这回进城,顺带可以给他补一补课。
“阿鲲,你学了算术。我来考一考你!”阿瑜坐在牛车上问道。
陈锦鲲心想,阿瑜学的那些东西都是自己教给她的,她还能把自己考住?便信心满满的说:“没问题,你考吧!”
“一锭金子可以换一百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换十贯钱。吴伯卖掉一斤药材才赚十文钱,那吴伯需要卖掉多少药材,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够赚到一锭金子?”
陈锦鲲一听这题目,立刻傻了眼。张大了嘴巴,呐呐的问:“哪……哪有……这样的问题呀?”
“怎么没有?”阿瑜不肯饶他,接着说,“你不是老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吗?怎么不知道平常人家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赚到一锭金子?”
“……”陈锦鲲很无辜的瞪着一双大眼睛。
“我再问你,一亩田一年的租金大约是二千文。爹爹一共有十七亩田,除去每亩良田要向官府交二百文赋税,总共还剩下多少文钱?我们欠吴方六两银子,一天的利钱是两文钱。我们借吴方的银子两个月,需要多少年的田租才能把这笔债还上?”
陈锦鲲小声的问:“家里不是把钱还上了吗?怎么还会欠他们家银子!”
“钱是还上了!可你不是看到那是因为家里把能当的都当了,才把这个窟窿补上!为了还那笔债,家里一年多的田租都打了水飘。现在家中只有出帐,没有进帐,这些你都不明白吗?”
“嗯,明白!”陈锦鲲有些领悟小媳妇对自己说这番话的意思,马上说,“以后我叫爹爹再也不要借高利贷了,更不要借别人的钱!”
阿瑜看着陈锦鲲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家里的独子,往后这个家还要依靠你。你不能再不懂事,不知道世道的艰难了!”
“嗯!”陈锦鲲点点头,心里却有些酸酸的。本来只是想陪小媳妇进城玩一趟,还想拿娘私下里给的零花钱哄哄她高兴,怎么感觉现在小媳妇比自己的娘亲还要厉害一些。
其实阿瑜的心里也很酸,前世她是理财专家,那是有财可理。她虽不算是富家千金,却也从来没有缺过钱。
可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举步维艰的生活还是第一次过上。从前是思考怎么让钱变出更多的钱,现在是根本就没有钱花,每天还得为有限的生活费发愁,生怕超出自己的预算。
也许是自己前世让一部分人过于富裕,所以这一世老天爷惩罚自己,让自己出现在这样一个穷困的家庭,要靠着这双手改变这家人的处境,让这家人变得富裕。
牛车上,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少男少女突然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驾着牛车的吴伯听着他们刚刚的谈话,忽然会心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那名少女。
前一阵子还听同村的人说,陈家的小媳妇越变越泼辣,竟然连村里的首富都被他骂回去。他以前还不信,今天一看,倒像是真的。
车子在城门外停下,吴伯放下他们,还需要要另一个城里送药,等到快傍晚时分才会把药送完,顺带接他们回去。
阿瑜同陈锦鲲下了牛车,又塞了两个饼子给吴伯,当作谢礼。
她牵着陈锦鲲的手,朝城门内走去。进了城,她就向早就打听好的一家城里富户家奔去。
到了那家富户门口,阿瑜什么也不干,就是乖乖的等着。陈锦鲲觉得好奇,却不好明问。他见阿瑜今天有心事,生怕等会儿又惹她不高兴。
两个人就静静的在门口等着,饿了就咬几个饼子,渴了就喝口水。就在天快到晌午的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来,最终停在那家富户门口,从上面走出一位穿着富贵的老太太。
阿瑜一瞅马车上下来的人,立刻冲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