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旷野,一大片厮杀声伴随震天的战鼔轰然而响,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股剑拔弩张、命悬一线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大靖国开国之年最惨烈的一场战役,数万精兵损失殆尽。朝为盛年,暮为枯骨,无数个鲜活的生命、亲密的战友,几乎在一天之内统统离自己而去,却换来最难得的胜利。
司徒复山原以为那是自己这一生最血腥、最可怕的一幕,却没有想到就在刚才,比当年的开国之战更惨烈的一幕竟然发生。
他原本是打算坐着马车,私下探访一下过去的老友,却没想到一场腥风血雨的暗杀突然发生。
十余个训练有速的杀手,黑布蒙面,黑衣裹身,看到他们几十个人组成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先是用弓箭一阵乱射,然后用刀剑近身搏杀,刀刀见血,箭箭致命。
几十个人虽然是他从宫里带来的精兵,却架不住这些人行动敏捷的突然袭击,眨眼间就几乎死伤殆尽。
要不是贴身护卫为自己挡下刀箭,只怕现在他早就成为了一缕亡魂,去陪那些夕日浴血杀场的战友。
贴身护卫骑着马,带着他一路狂奔,直到马腿被人射中,护卫又脱下他的外衣,套在自己的身上,故意引开那些追来的亡命之徒,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可是,腿上受了重伤,人又受了惊吓,引得顽疾复发。司徒复山硬是拖着受伤的躯体,一路爬行,才爬到这条小路上。
他恍恍惚惚的做着恶梦,一会儿梦到当年惨绝人寰的战役,一会儿又梦到刚才血淋淋的袭击。
等他醒过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浅色青衣的少年郎正伏在自己的身边,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对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做什么。
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过来,司徒复山忍不住用腿一蹬,朝那少年郎身上一踢,整个人警惕的坐起来。
“哎哟,你干什么?”陈锦鲲刚刚寻来一些草药,在嘴里面嚼烂了,给受伤的老伯抹上,没来由的被他踹了一脚,很不服气。
司徒复山看到一脸怒容的少年,虽然略显稚气,但面容清俊,长相竟有几分像老六。
他忽然觉得受伤的左腿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而且还隐隐带着一股药草香。他仔细一看,原来左腿的伤处竟然被人敷了一层草药。
司徒复山看看还气极败坏的少年,有些明白过来,可刚才凶险的一幕还萦绕在脑海中,他依旧不肯放下戒心:“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救我?”
顿时,陈锦鲲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之中,心里面憋屈得很。
“我说老伯,我还是头一回遇上你这样的人!救了你也就罢了,居然还踹我一脚,反过头来还问我为什么要救你?莫不是你认为我不应该救你,那我就这样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荒郊野外吧。”陈锦鲲瞪着眼睛,气乎乎的说。
司徒复山一愣,听明白陈锦鲲的话之后,用怀疑的眼神扫视他一眼,转而在身上摸索一番,解下一块玉玦丢给他。
“拿着,这东西可价值连城。”司徒复山冷冰冰的吐出这句话,算是对陈锦鲲救自己的酬劳。
他的行为反倒激起陈锦鲲的怒意,陈锦鲲立刻拾起玉玦,重新丢还给司徒复山。
司徒复山眉头一紧,不解的问:“怎么,嫌少?”
“你这老伯,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救你,你却拿这东西寒碜我,我若是贪财,又何必救你?解下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把你抛在这里不管便是了!”
“你!”陈锦鲲的一句‘不识好歹’也把司徒复山惹恼了,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两人沉默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