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阳把桌面上的文件放到自己腿面,上面是个竞标合同,他刚刚把自己车祸和赵想容离婚的真相,悉数告诉了赵父。
赵想容父亲的手掌紧紧地按压着桌面,他硬是压住火,什么也没说。
周家和赵家都家大业大,但赵家到底是民,民不与官斗。老江湖这次吃了亏,暂时蛰伏着,等到后面有机会才会报复。
赵父拍了拍赵奉阳,他恢复对养子的亲密:“你辛苦了。”
赵奉阳垂下眼睛,不想让赵父看到眼中汹涌澎湃的骚动和阴沉。
赵父把女儿叫过来:“豆豆,你认识了一个明星?哪天把那个姓涂的带回家,让我们看看?”
赵想容稍微愣住,父亲怎么知道自己现在和涂霆交往?她瞪了眼赵奉阳,随口说:“我俩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这一地步。”
赵想容知道她父亲对涂霆有不满,赵家不需要一个爱出风头的艺人女婿,但是赵父同时又知道,他没法强迫自己这个爱剑走偏锋的女儿。
赵父曾经在赵想容青春时期,每周联系赵想容老师,询问女儿的近况,也曾经试图跟女儿,严肃地讨论一下男女关系。
“我不仅仅在恋爱。也在练习怎么和别人交往。”女儿的目光活泼,冷静且势利,“每个人最终都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在社会上立足。我最大的优势,就是长得漂亮和家里有钱。”
很多男人得不到她,但为了维持和她的友谊,会带着她一起投资赚钱。这种关系拿捏微妙,赵奉阳总说赵想容爱玩,她也许玩的就是这种人际关系,她像个过分美丽的掮客,而她的父母对女儿早就无可奈何。
赵父看着赵想容,他的女儿仿佛依旧是几岁的小姑娘,穿着小红鞋追着轿车疯跑。这是他最恨铁不成钢的孩子,也是他最放在心头尖上的孩子。
他给赵奉阳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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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想容和赵奉阳饭后绕着花园散步。
自从赵想容被锁进小黑屋,赵家把各个地方都安上了监控,也彻底地把一些杂乱的房屋清除,都种上了树和花草。不过,商人审美有限,这里更像个单调的波兰花园,或者说像个高尔夫球场,没有非常值得观赏的地方。
赵奉阳穿着厚厚的西服外套,整个人又被收拾得干净而利索。他的身体依旧虚弱,穿不上外机械假肢,只能坐在轮椅上。
“你需要我来教育一下那个苏昕吗?”赵奉阳问赵想容。
赵想容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走路。她笑着说:“不用。”
赵奉阳继续坐着轮椅慢慢地往前走,他是打算会一会苏昕,也许是因为,赵想容说她和许晗有相似的地方。赵奉阳记得那个白裙的许晗,不过,她就像他的很多女友,根本没有意义。
“豆豆,我打算今年要个孩子,要两个试管婴儿。”赵奉阳突然说,“你想成为他妈妈吗?”
赵想容震惊地低头,她看着他嘴型,才知道他说什么。
什么意思,赵奉阳又要进行什么古怪的告白?她上次推他,赵奉阳是嫌力道太轻了吗?
赵奉阳却说:“我这个年纪,早就应该有个孩子。这次车祸也提醒我,生命可贵。我已经跟爸说过,等我身体再好一点,就会把自己精子送到美国去,让立森在美国给我找两个代孕妈妈,做试管婴儿。”
赵想容怔住。这消息很突然,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会,她迟疑地说:“为什么不娶老婆?”以正常的方式生儿育女。毕竟,赵奉阳的女友不是很多?再难听点说,凭借赵家的财力,和赵奉阳的财产,他根本不愁找到妻子。
“算了。”赵奉阳的声音冷淡,“我这一辈子,不会娶除你以外的任何女人。”
赵想容“哈”了声,她冷酷地说:“试管婴儿挺好的。”
赵奉阳停下轮椅,他满怀着希望说:“豆豆,你愿意出卵子吗?”
赵想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寒冷,她不客气地说:“滚。”
说真的,这么多年来,她对赵奉阳对自己的这份畸形迷恋,实在感到非常非常厌倦。
“你先听我说完,”赵奉阳还在继续,他把语气尽量放柔,“豆豆,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你可以只出卵子,我会倾所有之力去养育他,而名义上,你是他姑姑,你还可以继续嫁人和恋爱。我会把自己在赵家所有的财产,都给那个孩子,我会……”
赵想容望着花园里,被路灯光照耀下的绿色。她不知道,赵奉阳此刻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也许他是真心诚意,但她早就不信任他。
多年前,眼前阴郁的小男孩把她引进木屋。他看了她一眼,用同样残忍的语气说:“你去死。”
他关上门,三天三夜彻底的黑暗。
赵想容在里面尖叫,大哭,一遍遍地对赵奉阳道歉。
她希望,能有人来找到自己,任何人都可以。但是,谁都没有来。她明明是父母最为宠爱的小公主,然而她失踪了,又完全不重要,世界上没有人会主动找她……
到最后,赵想容发着高烧,被父亲抱出来。她没有死,却还会做噩梦,她可以原谅赵奉阳的行为,永远铭记那种被伤害的感觉。
赵想容收起裙摆,半蹲在赵奉阳的轮椅面前:“大哥,你还记得,你的父母怎么过世的吗?”
赵奉阳望着她。
赵想容扶住轮椅,她将精致小巧的下颌搁在他轮椅的扶手上:“你父母以前是大学教授,是法语系老师,他们为了赚钱给你治腿,才会跟着我爸出国做生意,当他的翻译。我爸那会儿在非洲的法属殖民地,根本就是做走私生意,偷偷卖过不少军工用品。当地局势不好,你父母为了掩护我爸离开,结果意外去世。我爸回国后,就收养了你。”
晚风吹拂过赵想容的长发,那股独特的玫瑰香味散落在两人之间。
赵奉阳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一言不发。他的中指指尖一直慢慢地抚摸着轮椅的牛皮垫,他抬起眼睛:“我很早就已经不恨你父母,也不恨你了。”
赵想容微笑说:“是吗?”
赵奉阳弯下腰,他的眸色深邃:“我爱你的时间,比你和周津塬的婚姻还要更久。豆豆,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
她却劈头盖脸地问:“许晗之所以会法语,是你教她的吧?许晗恨我,她要和我绝交,也是因为她知道你喜欢我。对吗?”
两个人隔着很近的距离,赵奉阳的目光一点也没闪躲:“我从没有喜欢过许晗,一点也没有。我爱的女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赵想容站起来,退后一步。她背对着赵奉阳,掀开自己的衣服,把后背那只醉酒的纹身兔子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