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刚才已经听到了勤九的话,眼下需要在意的是郑煜堂要他们去谈的事情。
用完朝食,郑煜星和秦蓁去了大哥的书房,进来才见二哥二嫂也来了,安静无声的围坐在茶案前,将气氛围得略显沉重。
郑煜堂一眼两人:“过来坐吧。”
郑煜星觉得气氛古怪。
一定有问题。
刚坐下,郑煜堂直奔主题:“论理,你与弟妹新婚燕尔,又几经波折,应当好好休息一阵,但事关菡菡,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
郑煜星神色一紧:“她怎么了?”
郑煜堂神色凝重,语气沉痛道:“那日,芸菡与父亲在厅中大闹一场,无意透露了心中的秘密——她、她竟从来没有想过成婚,她不愿嫁人。”
一旁,郑煜澄眼眶发红,连呼吸都疼痛,舒清桐和温幼蓉即便早已知道,还是难免心忧,同时,她们又要掩护秦蓁,不能让丈夫知道三弟和弟妹早已知道,弟妹先告诉了她们。
郑煜星瞪大眼睛:“她又不愿意成亲了?”不对啊,这丫头不是已经想通,正和那位老王爷情意绵绵的吗?
四人一怔,齐问:“什么叫‘又’?”
秦蓁轻轻抬眼,给了他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跟着问了一句:“什么叫‘又’?”
小星爷始终是小星爷,反应迅猛。他借抬手抚鬓的动作稳住心神,一本正经:“我的意思是,郑芸菡事这么多?一桩未平,一桩‘又’起,现在居然又闹着不想成亲了?太不懂事了!”
一抬眼,见到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不善。
郑煜星:明白,风向搞错了。
他立马沉痛惋惜,捂嘴哽咽道:“她会这样想,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她的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错……”
秦蓁暗暗叹气,别过脸不想看他。
郑煜堂狐疑的看着他,忽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此事!?”
舒清桐和温幼蓉背后一紧,望向秦蓁。
郑煜星愣住
,也转头望向妻子,拉长的语调藏着小心翼翼的探问:“我——一早就知道?”
秦蓁轻轻叹气,接过话头:“不瞒大哥,其实我与夫君,的确一早就知道。”
作为一个刚刚醒来就忙着追媳妇成亲的人来说,郑煜星实在不是很懂中间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跟他说,所以此刻他很配合的闭嘴——你来你来。
秦蓁轻轻抬眼,目光略过面前四位,和声道:“其实,若非无意听到芸菡与舍妹晗双的私房话,我们也不知她有这样的心思。夫君原本很是着急,可是还没能来得及处理,就出了东郊马场的事,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郑煜星了然。
总之,夫人怎么引,他就怎么演呗。
郑煜星悲伤扶额:“不错,就像阿蓁说的这样。太突然了……”
郑煜堂舒清桐:……
郑煜澄温幼蓉:……
秦蓁眼观鼻,鼻观心,清清嗓子:“其实这事……”
舒清桐忽然截话:“弟妹,煜堂没有责怪谁的意思,现在重要的是想想芸菡的情况该怎么办,无谓的追责对她没有任何帮助。”
她悄悄捏郑煜堂的腿——我们不是来追责吵架的。
温幼蓉跟着帮腔:“对嘛。三弟刚知道这事就发生意外,弟妹还被侯爷拦在门外,他们二人自己的事都一个头两个大,顾不上很正常。”
郑煜堂看着这对新婚夫妇,轻轻叹息:“罢了,谁先知道,谁后知道已经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菡菡的确存了这样的想法。我身为长兄浑然不觉,还在府中家宴为她引见外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怀疑,她那日行径反常说出那些话,是不是因为有这个的刺激在里面。”
郑煜星意外的发现,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大嫂和二嫂的眼神有意无意往秦蓁身上飘,他脑中猛然劈过一道闪电,不动声色望向秦蓁,眼神传达心声——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可你要是干了什么,是不是该先跟我通个气?突然这样搞,我很慌啊。
秦蓁镇定自若:“大哥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郑煜堂眼神轻动,缓缓道:“这也是我今日叫你们来的原因,我心里隐约有个想法,想与你们说……”
……
在郑煜堂的书房召开了秘密集
会后,郑煜星又在秦蓁这里知道了他昏迷期间的所有事情,终于安静下来。
他脑子里全是郑芸菡一夫当关守在他的院子里,把讨厌的牛鬼蛇神赶走的场景。
秦蓁挨他坐着,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当初郑煜星告诉她郑芸菡的秘密时,她就发现他的问题不比郑芸菡轻,之后郑煜堂忽然病倒,她去了一趟侯府,对这种症结的来源大概有了了解。
再后来,女侯好好地,忽然要去太仆寺合并办学,她主动亲近温幼蓉,也是为了打听此事的意图。
温幼蓉自是不会与她说实话,但对秦蓁来说,已经足够确定心中的猜想。
忠烈侯的为人,她没有兴趣评断,但她知道,这样的人不是不清醒不明白,只是他乐于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安逸之中,只要没有人逆着他来,他就能将这种状态维持一辈子。
最好的结局,大概是到终了之际,幡然醒悟留下两滴眼泪,与子女们将这一辈子说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时的他们,可能会一笑了之,但心中的伤口是否真的愈合,又或者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忠烈侯,无知无觉的将曾经受过的一切转到自己的子女身上,谁也不能保证。
之前,得知史靳的真正意图,她就知道自己要完美的脱身,恐怕很难。她可以放弃郑煜星,但一想他之前为了娶她做过的事情,就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什么。至少让他以后的人生,能少一些糟心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