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院墙一路晃荡,满意于自己一身军训迷彩服在夜色中很隐蔽。她转了没多久,找到一处院墙,旁有灌木丛遮挡,不易被人发现;且壁上有几处缺口,刚好可落脚。
孟昀从小就是爬树好手,这自然难不倒她。她抓住几块突出的砖头,踩上几处凹口,手脚并用,以一种相当难看的姿势张牙舞爪往上爬。终于,她一只手一条腿抱住墙头,胜利在望,马上就能翻过去了。
刚要跨坐上去,脑勺后传来平淡一声:“同学。”
“……”
孟昀头皮发麻,缓缓扭头往院墙下头看。
陈樾仰望着墙上的她,面容安静。
对视半刻,孟昀跟他套近乎,说:“啊,陈樾啊,今天轮到你巡逻呀?”
陈樾说:“你要下来吗?”
孟昀不动,抱着墙说:“你能当做没看见么?”
陈樾说:“不能。”
孟昀皱眉:“你跟我是同班同学。”
陈樾说:“我知道。”
孟昀好声说:“你这个人哦,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陈樾眨了下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孟昀:“……”
她也是个犟性子,哪里会放弃,她大胆猜测要是就这么跳出去,陈樾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下一秒,陈樾说:“你不下来,我开手电筒了。”
加一句,“门房里有狗。”
孟昀:“!!!”
她说:“你这么尽忠职守,教官晓得吧?叫他给你发朵大红花挂胸前!”
陈樾听出了她的讽刺,抿紧嘴唇不吭声,执着地等着她下墙来。
可上墙容易下墙难。孟昀双手臂攀着墙头,两条腿在墙上扒拉,怎么都找不到刚才上来的着力点了,她跟挂在墙上的猫儿似的瞎扑腾。
陈樾站在一侧旁观,正在思索要怎么接一下她;她又急又烦,道:“很好看吗?你就不能来接我一下呀!你这个人!”
陈樾上前一步,抬起小手臂垫在她一只脚下,另一只手隔着她的裤脚轻握住她脚踝。
孟昀没明白。
陈樾说:“踩着我跳下来。”
孟昀不太信任他的力量,满口怀疑:“你这么瘦,撑得住么?你要是塌了,把我摔了怎么办?”
陈樾抬着手臂,说:“摔不了。”
孟昀怼他:“摔了你赔?”
陈樾竟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我赔。”
孟昀追根究底:“你拿什么赔?”
陈樾不知道了。
他仰头看她:“下来吧,过会儿你手要疼了。”
孟昀仍犹豫怕摔,可她手一直扒在墙头,真的疼了。她不管了,重心往他手臂上一沉,往下跳。只觉他臂上猛一道力量将她往上一抬,她借着那力量轻轻一跃,跳落地面。
这家伙瘦瘦的,居然很有力量。
她没太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撞进灌木丛里,唰唰唰,一头的树叶。
陈樾给出中肯建议:“你没有小猫灵活,下次别翻墙了。”
孟昀正撕着头发里的小树杈,本就恼火,听了这话,眼神杀过来,陈樾于是闭紧了嘴。
“我为什么会翻墙?”孟昀满口歪理,“我走正门你会放我出去?”
陈樾很诚实:“当然不会。”
孟昀翻了个白眼,大步往前走:“那我就要翻。”
陈樾落在她身后半米,因为很想知道,所以问:“外头荒山野岭的,你要翻出去做什么?”
孟昀刚要回答,转念一想,觉得今晚有了抢占先机的机会,回头便冲他笑:“想知道吧?要不我们一起翻出去玩?”
陈樾有点诧异于此人变脸速度之快,又觉“一起玩”这三个字跟一只手似的把他的心抓了一下,但他仍坚持原则,说:“那我不想知道了。”
孟昀又不高兴了,说:“陈樾,你这个人真无聊!”
说完掉头就跑开了。
陈樾原地站了会儿,而后继续巡逻,巡到大门口,站岗的同学换班了,徐文礼在那儿。他走过去,站在徐文礼旁边;和他一样昂首挺胸,腰杆笔直。
大门口路灯昏黄,灯光扩散成一个圆锥形,笼罩着他们。夏夜的虫子在光线中飞舞,营地外是无尽的荒野,蛙声一片。
站了会儿,徐文礼说:“你不是巡逻么,怎么来这儿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