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樾咽了下嗓子,抱她过天井,进了她堂屋,沿楼梯而上进了阁楼,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
她闭着眼睛转过头去,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陈樾倒了杯温开水来,轻轻拍她手背:“孟昀,喝点儿水好不好?”
她模糊地睁开眼睛,脑袋点了一下,人却起不来。陈樾手伸到她肩膀后,把她从床上揽了起来,她靠进他怀里,鬓角压贴在他耳朵上。
他稳着气息,喂她喝一口水了,稍稍扭开头去。可她忽然扭了一下,迎身对着他抬起了手。她手掌松松的很无力,轻抓了下他的耳朵,好热好烫。
他立时缩了下脖子,打了个颤。他赶紧放下水杯要拉开她的手,可她又一仰头,拿脸颊贴住了他耳朵。
陈樾一个激灵,就觉得耳朵要烧掉了。
她不知怎么回事,总要抓他耳朵,他一阵手忙脚乱之时,却听她喃喃道:“是你背过我……”
陈樾猛地一怔,她眼睛一闭,脑袋朝后仰过去,脖颈白皙。
他平复着狂乱的心跳,把她重新放好,下楼洗了个脸,发现脸颊到耳朵已是一片炙烤滚烫。
他再回阁楼时,拿了两条毛巾和一盆温水。
他打湿了毛巾,拧干了给她擦脸,擦到下巴时她又睁眼了,直勾勾地看着他。
明知她是醉了的,他仍是被她看得不太自在,认真解释:“给你擦一下了再睡觉,好不好?”
孟昀根本没听,她接收不了任何信息,只是发愣地盯着他看。不发酒疯也不闹,很乖。
她的手小小的,因酒精的原因而发烫。他拿毛巾轻擦着她手心,她眼角忽然滑出来一行泪,说:“我妈妈说我没用,会一事无成的,被她说准了。”
陈樾一愣:“孟昀——”
“你进娱乐公司混什么?靠什么成名,靠谁投资,靠长得漂亮身材好,一路睡上去?”孟昀自说自话,“我妈妈这么说的。我妈妈哦,这么说哦。”
陈樾轻轻擦着她的手,手指越过毛巾触在她掌心。慢慢地,他将她的手握紧了,明知她感受不到。或许正因如此,才敢紧握。
她的泪一颗颗滚入鬓角,脸庞却出奇的平静,说:“或许,我也靠了林奕扬?所以他甩我轻轻松松?不知道。我妈妈说,我就是想靠脸过舒服日子,那你说,真的靠脸了,怎么又被甩了?”
他重新打湿了毛巾拧干,擦她泪湿的鬓角和眼睛,她咕哝:“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被甩的那个?你不知道我谈恋爱好用心的,比读书都用心哦。超级……怎么不给我奖学金,还老是不及格呢……”
她喃喃说完有些累了,开始发呆,渐渐就闭了眼。
陈樾拿另一条毛巾给她擦了小腿和脚丫。她有些要睡了,哼一声,人一滚掉下了枕头。他扶着她肩膀将她揽回来,小心地托起她脑袋放在枕头上,又拿薄被搭在她胸前。
她在睡梦中难受地皱了眉,哼哼:“真的好难啊,你知不知道?”
话未落,人陷入沉静。
陈樾坐在床边看她,许久没舍得走。
知不知道?
孟姑娘,我知道你的所有痛苦和梦想。
你和我说过的,忘了吗?
没关系,我都记得。
第19章
陈樾清晨出门时天还没亮, 孟昀一身运动装站在天井里等他。她立在朦胧幽暗的雾气里,像一株新生的小树苗。
陈樾有些意外,问:“我吵醒你了?”
孟昀摇头:“没有啊。我今天没课, 想跟你去山上看看。”
他还没回答, 她怕他不同意似的, 赶忙补一句:“我来了这么久,除了学校,其他地方都没去过呢。上次去山上又遇上暴雨, 什么都没看见。”
陈樾顺着她的话问:“你想看什么?”
孟昀卡了壳:“呃……”
陈樾折返回屋去了。
阁楼里, 小狸猫“喵呜”细叫一声, 像仍在睡觉。陈樾再出来的时候,拎了件藏蓝色的男士冲锋衣递给她, 说:“山上冷。”
孟昀抱着厚厚的衣服跟上他, 问:“那你呢?”
“车上有。”
孟昀想起上次的事,主动说:“其实你衣服不臭,我故意那么说的。”
陈樾说:“我知道。”
孟昀不知他说的是知道他衣服不臭, 还是知道她故意,没好深问。
走出院子,碰上柏树骑着三轮车正要走, 他对陈樾说:“银行信贷部的小庄后天要过来, 你抽个时间跟我一道去。”
陈樾说:“好。”
柏树驾着三轮刚掉了个头,一拍脑袋说:“差点忘了, 徐江松下周志愿服务到期,要走了吧?”
陈樾说:“嗯。”
柏树说:“李桐是不是说, 大家一起吃个饭送行来着?”
陈樾说:“是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