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好——”四十多个孩子齐齐向她鞠躬。
“请坐。”孟昀说,“班长跟音乐委员,去老师办公室,把桌子旁边几个纸箱子拿过来。”
四个大箱子拖进教室,里头有几十个小纸盒,孟昀让班长按盒子上的名字分发给大家。学生们拆开,是尤克里里。
他们不曾有过一件像样的乐器,兴奋地胡『乱』拨弄,教室里全是尤克里里琴弦的响动。
白叶叫:“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我的也有!”
每个学生都在尤克里里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更兴奋了,互相观摩。
后排的男生摆着架势开始潇洒弹奏,不成旋律。
刘思城问:“老师咋个弹?教教我们。”
孟昀说:“很简单的,未来三个月,你们每个人都会成为乐器高手,相不相信?”
“相——信!”
“好了,今天的第一堂课,先认识你们手上的乐器。”
窗外,阳光明亮,天蓝山青;『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学生一簇一簇,正在打篮球,跳绳,踢毽子。
楼里依稀传来英语、数学各科老师讲课的声音。和以往一样,一个平凡而又充实的学习日。
中午,孟昀照常跟李桐一道去校外觅食。清林镇比去年热闹了,本地的年轻人和中年人多了起来。去年的宣传起了成效。清林镇没有冬季,今年春节,还有北方省份的人来旅游呢。镇上多了餐馆、民宿,还有年轻人投资网红客栈,连『奶』茶店都有了。还有中巴车直达若阳县,站点在县城火车站外,交通方便。
李桐说,镇上旅游服务做得规范标准,游客评价很好;或许接下来的五一假期和暑假,人数又会涨一波。
孟昀吃完米线回学校,碰见几个高一的学生,正是她去年教过的初三生。大家在音乐教室里闲聊了一会儿,孟昀得知,有学生初中毕业后没再继续读书。孟昀想起那些孩子气的脸庞,心头酸涩遗憾。李桐安慰她说,情况在慢慢变好,这样的学生数量每年都在减少。
支教办公室里曾经的旧人换掉了,这次是深圳的公办教师和几个大学生志愿者,孟昀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
傍晚,孟昀随着放学的人『潮』走出校门,陈樾的摩托车停在路边,却没见着人。文具店门口围了一圈人,老头、中年人、年轻小伙子都有,还有一两个小姑娘。
孟昀过去瞧,原来陈樾在跟文具店老板下象棋。店门口的音响播放着当下流行歌曲,一首播完,切换到fanta-six最近爆火的主打歌《仰望》,正是孟昀去年制作的那张。
陈樾听见前奏,无意识抬了下头,见了人群外的孟昀,冲她一笑。这盘棋他已经赢了,对老板说:“丢子了。”他起身,换了另一人上场,他走出人群,牵了她的手:“怎么样,第一天上课?”
孟昀道:“还用问?人人都爱孟老师。”加一句,“尤其是你。”
陈樾笑出了白牙齿。
孟昀问:“你呢,今天怎么样?”
“一切都好。”陈樾跨坐上摩托车,孟昀跟着爬上去坐好,贴着他后背,搂着他的腰。
正是放学,路边挤满了卖炸洋芋烧包谷炸串串的小摊小贩,不少学生流连其中。摩托车走走停停,有学生看到他们这样,偷笑着跑开。
孟昀见状,觉得要顾及形象,坐起身要松开他;可陈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一带,她又扑到他背上了。她笑得眼角弯弯。
摩托驶过街道,转进小巷市集。
孟昀立马说:“我要吃菌子!”
陈樾说:“今晚下馆子?餐馆里可能有去年冰冻下来的。”
孟昀瞧不上:“我要新鲜的。”
陈樾好笑:“还没长出来呢,再等等。”
“哼。”她说,“下个月,菌子冒头了我们就上山好不好,我都挑好彩绳啦。我要把菌子都系上绳子,等它们长大。”陈樾跟她讲过,在他们这儿,被别人系了绳子的野生菌,你就不能摘了。
“我要系一百个。”
陈樾说:“好。”
正值春末,云南人爱拿花朵做菜,小摊上摆满了白的、黄的、粉的花儿。陈樾买了晚餐要用的罗非鱼、蚕豆和薄荷,又买了金雀花和苦刺花,说:“给你做鲜花宴。好不好?”
孟昀连连点头:“好呀~~”
逛完集市回家,她一路看着渐有人气的小镇,开心不已。
一到家,她兴奋地把花朵倒出来清洗,云朵踱着小猫步过来,嗅了嗅金雀花。孟昀以为她想吃,丢给它一朵,结果猫猫拿爪子扑着蹂躏了会儿,抛弃。
孟昀说:“你已经不是小猫咪了,能不能学会成熟?”
云朵不搭理,跳去石榴树上。
陈樾刚在她身边坐下,来电铃响,是何嘉树。陈樾跟他讲了会儿话,放下手机。
孟昀正低头玩着水盆里的花儿,陈樾把鱼和蚕豆倒出来,说:“何嘉树明天要来。”
“他来干嘛?”
“他跟顾文思去版纳出差,都来这儿了,过来看我一趟。顺道看看这边好不好玩。”
孟昀“哦”了一声,继续玩花儿。
陈樾说:“你要暂时不想见他——”
“没事。见呗。”孟昀很无所谓,说,“等我们结婚了,他不也要来参加婚礼吗?让他多给点份子钱。我也是他同学,他得给两倍。”
陈樾笑了:“好。”
次日,孟昀下午最后一堂有课,五点半才出校门,陈樾已在门口等她。她穿着裙子不方便跨骑,侧坐在摩托后,下巴搭在他肩头:“他们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