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无垠的星空里,有一片永恒黑暗的地方,无数年来没有声响,没有光明,所有的,唯有黑暗和死寂。
黑夜所过之处,光明消失,生命绝迹,大陆消亡,这消亡,少有人能逃离,人们面临的除了恐惧,还有绝望。
这是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惧。
..........
而那唯一的希望,便是黑夜与光明交界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永恒不变的存在,光明无法寸进,黑夜无法侵蚀,那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棺材上有一个墓碑,墓碑上有一个人影,人影抬头,背靠光明,身向黑暗。
他已经死了。
玄棺上有数道铁链,一头连接着玄棺,一头连接着的却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陆地。这些陆地,在黑夜和光明之间,显得有些渺小。
其中最大的一块大陆,叫做仙神大陆。
这一天,玄棺之外,出现了三个人,三人中,两男一女,其中的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妻,女的小腹隆起,看起来怀有身孕,应该不久就要生了。
“都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却少有人想到,我们头顶上的天,其实不过是一个巨大的棺材。”
“千年,万年,我们被这棺材镇压,无法去往外面的世界,看看大陆之外的风景。”
说话的男子,是那个女子的丈夫,他的眉心有一个显目的龙形印记,让他看起来神武不凡。
此时的他,看着这个棺材,露出强烈的战意。
两男中其余的一个男子,身穿道袍,头上挽着高高的发髻,看着这个棺材,也有着莫名的兴奋。
“大陆上那些榆木疙瘩向来对未知的东西恐惧,无数年来不敢抬头多看这天一眼,哪怕惊鸿一瞥,哪怕一瞬,都没有,人的心里一旦有了畏惧,有了阴影,怎能成就大道?至尊路已经一个纪元没有开启了,也有一个纪元没有人证道成帝带领万族寻找未来的路。这是时代的悲哀,是我们的悲哀。”
龙形印记的青年笑了笑:“大帝路,便是无敌路,想要成为大帝,必定镇压一个时代,成为一个纪元最强的一个人,证道成帝那有那么容易?”
“千古匆匆一瞬间,不见帝路遍枯骨.......”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凄凉和凝重。
“在生与死面前,人何其卑微,在天与地之间,人何其渺小?”
三人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子感慨,道袍青年摇头,并不认同,他抱着手中的剑,看着那个玄棺。
“渺小是因为恐惧,如果所有人都没有了恐惧,以无畏之心看世界,以这七尺之身战天,斗地,弑仙灭神,那么这天地又有何惧?”
“可人力有时穷,总有一天你会战不动。”
“那等战不动的那一天再说,人力有时穷是不假,可思想是无穷尽的。”
说着话,三人已经进入了玄棺。
所有的战意,所有的雄心,所有的看见,直到他们,看见那一个孤坟,看到了孤坟前的黑暗,看到了身后的光明。
无论是龙形印记的青年还是道袍男子,或者是风华绝代的那个女子,早已经伫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这夜,怎么这么黑。”
“很黑,很压抑。”
“这光明,原来真的光明。”
他们陷入了某种恐惧,因为看见,所以恐惧。
不知道多久,仿若万年,仿若一瞬间,直到他们看到了那一个墓碑,看到了那一个身影。
无尽的虚空里,有一条巨大的龙,巨龙的身后,有一个大陆,星空里,巨龙拖着大陆在快速的逃遁,在远离。
他们在逃向光明,远离黑暗。
大陆逃遁过后的星空,在被黑暗快速的吞噬,吞噬过后,再也没有了生机。
唯有那个人却是和大陆的逃离背道而驰,他只身一人,挡在了黑暗前面。
从此,黑暗与光明之间,多了一个界限,从此他再也没有回头,再也看不见那个生他养他的土地。
时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三人中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道袍男子满脸恐惧,龙形印记青年沉默不语。
那个墓碑上,除了那个身影,还多了许多画面,这些画面更多的是那个逃遁的大陆,大陆在星空里流浪。
大陆在寻找希望。
大陆在去往远方。
远离黑暗,拥抱光明。
“然而黑暗总有一天会吞噬光明。”
“那么寻找光明的意义在于什么?”
“在于希望。”
“可那个身影背弃光明只身面对黑暗的意义是什么?”
“在于责任。”
“因为他爱的人在光明那里,即使他向往光明,他也愿意义无反顾的投身黑暗。”
“如果这一去不复返了呢?”
“那就一去不复返。”
天地间终究是安静了下来,三人心里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
“这个天要黑了。”
“我们也要死了。”
他们喃喃。
他们呆呆的看着那个墓碑,看着墓碑上仿佛凝固了的人,看到了那个在星空逃遁了不知道多少个纪元的大陆,看到了那个疲惫的没有了多少生命之火的龙,直到看到了那个大路上无数飞蛾扑火飞出去的人。
那些飞蛾扑火的人,是在赴死。
慷慨赴死!
千年,万年,不断的有人死去,很难理解为什么死亡会坚持这么久的时间,很难明白,死亡为什么可以慷慨。
可偏偏那些死亡变得慷慨了起来。
他们不解,直到他们听到了那些人口中的声音。
“至尊。”
这个似乎消失在了历史长河的名字,竟然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