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谢朝言住处,他直接将谢吟带到客房里。
这会儿澡是不能洗了,让她明天清醒了自己去洗,最多换个衣服,苏暮帮谢吟把外面那层脱了,里面衣服没脏,她也就没帮人换,把被子盖上让谢吟睡觉了。
谢朝言还在房里整理别的谢吟的东西,苏暮无声地把外套放回挂衣架上,独自出了房间,开了大门站到门外去。
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两个温度。
外面是深墨一般的夜,冷风悄至,屋内是暖灯摇曳,那里她曾经待过。
她不敢在里面多待,怕勾起之前的记忆。
倒不如在外面冻冻,好歹能冷静一点。
不知多久,里边彻底没了动静,之后门开了。
苏暮转头看去,谢朝言出来了。
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也没说话,而是沉默地走到她身旁,跟她一起在墙边靠着。
两人距离挨得挺近的,可能今晚气氛不同,也遇着了事,都不怎么想再去刻意避着,反正屋门口就那么大块位置,能站下就行。
他们默了很长一阵,心照不宣,心知肚明。
守着各自内心那点心事。
直到谢朝言先开口打破。
“谢吟离婚了。”
平静的语调,陈述一件事。
苏暮有些意外,又没那么意外,在酒吧的时候她就猜到了,现在不过是确定了这件事。
她呆怔着哦了声。
“嗯,离很久了,一直瞒着没跟家里人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为什么离?”
“感情不好也就离了。”
苏暮觉得大概没这么简单的,能让谢吟去买醉,哭得那样伤心,她感觉她丈夫大概是做了些很伤她心的事。
谢朝言说:“本来他们一直在国外生活的,姐夫是外企高管,他们结婚十年了,约定好一起不要孩子,一起走过余生。可是我姐夫出轨了,时间长达几年,直到年前谢吟才发现,对方孩子都几岁了。”
苏暮听得有些恍惚。
谢吟过年那阵突然一个人回国,之后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再就定居了,谢家人也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不过谢吟表面看上去挺好,大家也就没有多想。
直到一段时间前,她前夫带着孩子回国了,来找谢吟。
谢吟情绪直接崩了,谢朝言也才知道这件事。
苏暮说:“好渣的人。”
丁克这个她以前在网上听过,大多是指不要孩子的年轻群体。
她一直觉得丁克这种事对女人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简单,然而到了另一个年龄层这种观念很轻易就改变,可能男人又觉得没有孩子这辈子有个缺陷、可能夫妻俩走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早就厌烦了,又想要一个孩子。
男人想要孩子,找人生一个就行了,那女人呢。
女人不行,先不说到了一定年龄以后还能不能生育,光是走过的岁月都是实实在在的青春年华耗过来的,那些有谁能还?
“那谢阿姨她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慢慢处理,应该是最近她工作压力有点大所以喝酒买醉,一种放松方式罢了。”
谢朝言知道她担心,说:“明天过了就好了,不用太担心。”
苏暮感叹:“谢吟阿姨其实也挺感性的,看着真性情,到底也是内心柔软的人。”
谢朝言却笑了,侧眸看她:“你知道什么是感性吗。”
苏暮有点噎了,觉得他很不懂氛围,她感叹一句也要说。
又听他说:“别多想了,没事的。”
她一下有点冷静了下来。
其实谢朝言只是想告诉她这件事,不让她那么疑惑,虽然这是他家里很隐私的一件事,说不定谢家人都没多少知道的,他就这样告诉了她。
然后,又怕她瞎想担心。
苏暮感觉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情绪瞬间又起来了些。
她瞬间才发觉她竟然和谢朝言开始很寻常的谈心,这是她之前都不会去想的事。
湿漉漉的夜里,外面的路灯忽明忽暗,只有谢朝言屋门口这一角有些光亮。
他们守着中间那点小距离,看似很生疏,实际上可能这是他们挨得最近的,难得心平气和又温情地待在一起的时刻。
苏暮又开始觉得看不懂谢朝言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完全和她形同陌路,还是说,他心里还是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