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惊讶之余,楚长安也意识到其中必定是有蹊跷。仔细推敲而来,从一开始便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
张砚的出身楚长安大概也查过,生在南方,家境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清白。没有和什么官商勾结过,就是个普普通通务农的。
这么一个人,能一路过关斩将,杀到殿试,除了靠着自己的实力,怕是也会傍上些其他的人士。张砚的为人楚长安暂时还不清楚,但多半不会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毕竟真若是心思简单的人,也走不到这一步。
“兵符就算了,这玩意儿你敢抵我不敢收。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便说的难处吧?”
张砚低着头没接话,过了大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原本不姓张的。原本也是生在这汴京城的。”上句不接下句的,也亏得是个武官。要是做文章就这个逻辑水平,怕是连乡试都过不了。
楚长安原以为他会说什么家中老母病中缺钱治病什么的,然而兴许是自己没表达清楚,也或许是对方会错了意,阴阳差错的好像知道了其中一些不能言说的东西。
不姓张,生在京城。却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入朝为官。
毕竟以前生长在边塞,还是对京城里头这些世家的恩怨背景了解的有限,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姓什么?”
楚长安也想着趁对方喝过酒,多套出来一点儿平日里头问不出来的东西。然而张砚却是也没失去理智,回答的云里雾里的。
“……姓什么重要吗。”
楚长安估摸着他是真喝多了,前言不搭后语的,实在是难以沟通。面对这种人却也恼怒不得,只能好声好气的哄道,“得,要是不重要咱回去让我把账结了行不?别站在这儿干吃风了,我穿的薄,外头怪冷的。”
回去的时候苏家那两个兄弟依旧在一旁打闹。苏世元倒是未曾饮酒,方才看着张,楚,二人离席的时候自然是心生好奇,现下回来了,便开口问道,“方才你们做什么去了?”
“陪张公子去更衣,看他喝得多了,怕他站不稳。”这种理由楚长安自然是编的信手掂来,跟真的似的,“对了,张公子家住哪儿,待会儿怕是还得把人给送回去。”
“城西,邻着大梁门边上那个最大的院子就是了。”苏世元想都没想便答了出来,想必私下底来往的也亲密。
出酒楼的时候张砚跟个没骨头的布偶似得,几乎是整个人贴在楚长安背后的。楚长安也不嫌他沉,一路拖着他往回走着。直到和苏家兄弟在路口告了别,张砚才从楚长安身上爬了起来。
“醒了?”
“本来就没醉。方才装的。”能心平气和的把这么气人的话说出来,楚长安当真是佩服他怎么平安无事的活这么多年的,“麻烦你方才配合着,还拖了我那么久,可算是把这青石板都擦干净了。”
楚长安寻思着现在私下无人,单挑自己胜算也大。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前途,终究是隐忍了下去没有发作。
“方才的话的确是没有说完。”
“……楚某对你姓什么叫什么真的不感兴趣,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回去吧。”大抵是天冷了,脑子也冬眠了,楚长安觉得自己今天一天可算是把这么多年没犯过的智障给补回来了。虽然以往也不能算的上个聪明绝顶的人,但至少无功无过,不会像今天这样被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耍的团团转。
“都送到这儿了,真的不去府上坐坐吗?”
“你要是哪家的小姐还真愿意送送你。但是你这,怕是劫匪遇见你都得担心自身的安危,还是算了吧。”楚长安觉得再走下去怕是不一定能回得来了,毕竟对付张砚一个他还是有把握的,但是真要到了对方的地盘上,遇上十个八个张砚这种身手的,怕是又得去陪阎王爷喝茶了。
“长安,你知不知道一件事情。”
这声长安听的楚长安心里头发毛,紧攥着匕首的手已经微微出了汗。黑暗之中他也看不清张砚的神色,但凭感觉也知道多半不怎么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