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3
海南 三亚
08:10
强光透过眼角膜的凸面会集到视觉神经的焦点,它在吉吉的大脑里激起了一片雪花般的亮点,跟着便是如大面积断电似的黑暗,吉吉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一个间歇式的目盲阶段,于是他的反应也就被耽搁在了这短暂的一瞬间。
然而,吉吉的动作却没有因为这刹那间的视觉空白而有丝毫的延缓,他的手照例的开始了旋转,手腕娴熟的自内朝外翻,手指灵活的由曲向起弹,这一起一伏的转换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表现,快到单凭肉眼都几乎无法看见。
于是,不等眼前的黑屏消散,那柄解腕尖刀已然衔在了吉吉的掌心。只是他此时还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他被这道强光困扰着内心纠结道:究竟,这道强光的背后将会隐藏着怎样的凶险呢?因此,吉吉无法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回应,他只好强自压住心中的惶恐,蓄势待发的做好了防守反击的准备。
其实,强光的刺激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雪花般的干扰很快便消散开去,吉吉的眼睛也迅速的恢复了视力。这时的吉吉丝毫也不敢表现出怠慢,他急睛流转着闪目朝着库房的门前观看,丝…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门前不大的场地上空空如也,他连一只耗子也没发现。
不好!警钟在吉吉的脑海之中猛然爆响,但是钟声的尾音传到他耳边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了。他感到一股凉丝丝的刺痛正从耳根处传来,那疼痛传递出来的寒意逼迫着这个生猛的菲律宾土著,他不得不丢掉了手里的解腕尖刀,然后慢慢的举起手来。此刻,他浑身上下已经激出了一身的冷汗,但是跪坐着的姿势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柄小拇指粗细的直刃抵在了吉吉的耳根,近似手术刀一样薄的刃口甚至在吉吉的耳旁发出风一般的嗡嗡声,它似乎在提醒着吉吉,虽然同样都是尖刀,但是它的锋芒却绝难想象。吉吉在漫长的等死之中苦熬着,未等到穿皮破肉直入脖腔便已经感到了透椎般的寒冷,这个冷血杀手的嘴角开始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上下牙齿间也不由自主的磕碰起来,令人难堪的发出咔咔的声响。
哼哼…
一阵刺耳的冷笑声紧贴着吉吉的耳边钻进他的耳鼓,就像是有只汤匙在他的心里刮着餐盘底儿一样的难听。吉吉的肩头忍不住微微的一抖,一阵刺痛当即镇住了他的惊恐,随即,他感到有一股灼烧的热流顺着脖颈慢慢的淌了下来。杀手刚刚收敛起来的野性再次被激发出来,吉吉的手指下意识的微微弹开,隐隐的召唤着刚刚被他丢弃在床头上的那柄解腕尖刀。
“好啦!别难为自己了,如果我想杀你,你绝活不到现在。”
一个沙哑的女声嘲弄的说着,抵在吉吉耳根的刀尖却出人意料的撤了回去,吉吉的心头猛一翻个,暗叫道:竟然,她也是同道?看来,中情局下的功夫可真是不小啊!嘿嘿!这一次的行动想不成功都难。
一颗心落在实处的吉吉慢慢的放下两手,他并不急于和这个恶作剧的同伙打声招呼,而是不慌不忙的从床头拾起自己的解腕尖刀,然后仔细的藏进袖口,这才弹身从那具尸身上面站起来,跟着轻轻一纵跳下地来。
“既然都扒上了这家伙的老板,干吗不阻止他往这跑,现在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中午之前他不回去,整个工地的人都会察觉,到那时,我们就不得不提前撤离,可是,这次行动的开始时间应该是在…”
吉吉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更加刺耳的嘲笑声打断了,就听那个收了刀的女人狂妄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慢说是这么几个农民工,就是整个公司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你懂得上了我的床代表着什么吗?那就是我胯下的马!哼哼…”
吉吉无语的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才成为园林公司老板二奶的女人,心说:呵呵!日本女人真是不一样啊!她们利用起自己的身体来,真的好自信呐!
钱丽秀,隶属于日本内阁情报室的美色特工,代号“菊刀”的千利秀,在重大变故来临前表现出了罕见的冷静和沉着,这是身为特工最为宝贵的一种品质,也正是她天生具有的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特点赢得了“相扑手”柳川义辉的器重,因此才在柳川与中情局的首次合作当中被委以了重任。而初入中国大陆还未得露脸的“菊刀”也同样憋着一股子骚劲,她恨不得能一战便出人头地,也好抢一回人前显圣鳌里夺尊的殊荣,于是,她的自信便极度的膨胀了起来。
“cia派来的人是怎么打算的?你把具体的行动时间跟我说说吧!我这里也好策应你呀!”
千利秀咄咄逼人的追问着吉吉,脸上现出一副很托大的神情,而实际上,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却很复杂。是啊!别管她把话说得多硬气,她也只不过是个编外的支持人员,在中情局的棋盘上她连个棋子都算不上,吉吉的回答印证了这一点。
“这个嘛…还不清楚,你就专心管好你的事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营地的平静,给那个新来的那个家伙争取点时间。”
听了“手刀”婉转的拒绝,千利秀忍不住气懑填胸,她暗自叹了口气,想道:唉!谁叫咱是个战败国呢?而今给人家当狗自然就得看人家的脸色了!想到这里,“菊刀”虽然表面上还是硬挺着,但她的心里已然是酸溜溜的了。
“利用人就要相信人,这样才叫合作嘛!你连最起码的消息都不肯透露,哼哼!我恐怕…爱莫能助啦!”
千利秀毫不退让的将了吉吉一军,她为自己的尊严开出了条件。吉吉很为难的看着这个色厉内荏的女人,被东洋人和西洋人压迫惯了菲律宾土著谨守着最后的防线,喃喃的说道:
“我们需要寻找到一处隐蔽的制高点,好给中情局送来的探测仪提供一个好位置,而这里嘛!暂时被用作组装车间。”
“哼!这点小事你就为难啦?看你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你不说我也看得清楚,找寻制高点的活儿是不是交给了那个一脑袋白毛的家伙?,嗯!我看他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你去帮他一把吧!这个仓库和那片营地都交给我看着,一切都听我安排好了,也许能让效率提高得快一点。”
吉吉面有温色的看了千利秀一眼,他想:如此狂妄的日本女人啊!你让老子怎么与你合作?但他转念一想,既然主管整个工地后勤的总助死在了自己手上,如果不借助这个日本女人搪塞一阵的话,嘿嘿!这还真是不好挽回。罢了,暂且忍她一回,等事过之后,就让沃尔夫跟她过招吧!拿定主意的“手刀”收了脸上的恼怒,乖乖的点了点头,紧跟着问道:
“找个什么借口替他掩饰呢?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能把死人说活了吧!”
哼哼…
千利秀一阵冷笑又让吉吉的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就见这个日本女人旋身一转,像个飞碟一样的往行军床上一飘,随后双腿往起一盘,人已然落在了行军床上,而那弹簧床垫竟然一点不颠。吉吉惊叹千利秀身轻如燕的表现,脸上不由得现出惊惧的表情来。千利秀冷笑过后接着说道:
“这个死鬼去了哪儿…这重要吗?只要我把这工地上百十号人的吃喝拉撒睡料理好了,谁在乎他死到哪儿去呢?随便编个理由搪塞一下就好啦!这个不是你操心的事,你该干的是赶紧找到那个白毛儿小子,帮着他把地点选好了,你们那边越早完事,我这边越早轻松,这个道理你能听懂,对吧!”
千利秀用带有蔑视的口吻说完这些话,吉吉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自尊心和羞辱感强烈对撞在一起,极度考验着他的忍耐力。吉吉按捺住心头的怒气低声下气的问道:
“那么,我呢?我是这个工地的厨师呀!到了吃饭的点儿要是开不了饭,你怎么跟大伙解释呢?”
“你是个猪脑子啊!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嘛!吃喝的事我会料理好的,如此一来,还有谁会惦记着你在干嘛?你以为你比这个死鬼更重要吗?”
千利秀的话音刚落,一把无名火便腾的在吉吉的心头燃烧起来,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直冲他的胸口,令他忍不住弹手抖出了藏在衣袖中的解腕尖刀,霎时间,幽暗的库房里寒光一闪,随即发出了一声金属的空鸣声。
嗖!等不到急促的啸音完全消失掉,弹身而起的吉吉已经来到了千利秀的近前,他把一柄短刃使得如同泼雨一般的严紧,刀尖刀刃招招不离千利秀的颈项咽喉,算得上是刀刀夺命。千利秀急掣窄短直刃横抵竖挡左遮右拦,虽是守得风雨不透却也是险象环生好不惊险。一时间,二个人火拼得如同斗鸡一般,竟然忘了嫌生何处隙出哪边。
其实,正是由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强忍不下的吉吉才恼羞成怒起来,而他一旦翻起脸来,这个菲律宾土著便生猛的如同野兽一般了。在吉吉疯狂攻势之下,骄横的日本女谍一时难以招架,堪堪不敌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而她深知一但自己失手,野性狂放的吉吉必让她身手异处性命不保。千利秀后悔不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竟而陷自己于险境,但此刻再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吉吉的攻势愈加猛烈,两刃相交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时久力衰的千利秀渐渐现出颓势,吉吉的刀锋离她的脖颈咽喉已经越来越近了。恰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曳光横空打来,随即爆出一声脆响来。
当!余音微颤撼人耳鼓,两柄交错在一起的利刃猛然荡开,它们几乎给一粒金属弹丸同时击中了。就在二人错愕对望之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破门闯进库房中来,原本就很紧凑的空间眼看着就有挤破的危险,吉吉和千利秀顿生一种压迫之感,他们呆呆的望着来人,连大气也不敢再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