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第三天晚上,第一天童儿受惊要很娘睡,魏文昭理解,第二天还能容忍,到第三天魏文昭不干了。
“让阿谭带童儿去睡,整天和母亲睡在一起像什么?”
谭芸芬瞥他一眼,站的巍然不动,童儿眨巴眨巴眼睛:“可是童儿一直都和娘睡。”
魏文昭笑的慈祥,循循善诱:“童儿不是长大要当将军,除恶龙打海盗,你见哪个将军,跟娘一起睡?”
褚青娘耳里听着魏文昭的话,看着魏文昭的目光,慢慢冷下来。
童儿皱着眉头努力思索,将军当然不和娘一起睡,可是:“跟娘睡和跟谭姨睡有区别吗?”
谭芸芬低眉顺眼:说得好,气死他最好。
家里几个孩子,魏文昭从没发现,那个像童儿这么多问题,都是他娘惯得,所以说慈母多败儿……
褚青娘起身,把孩子交给谭芸芬,对魏文昭说:“有几句话对大人说,请跟我来。”
两人下楼梯到一楼客厅,避过人,魏文昭就想抓褚青娘的手:“青娘。”
褚青娘淡淡避过:“我愿意到魏家做妾,是为了孩子,是你硬生生逼的,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你?”
几日温馨景象,仿佛美丽的窗纸,被一盆水破烂,魏文昭眉眼冷下来。
“这几日和你同吃同进,不过是身为娘亲,补给童儿的。”
“呵~”魏文昭口里呼出雪寒之气“为了童儿真是为难褚老板。”
“当年选错夫婿的是我,当年抛弃发妻的是你,童儿有什么错?他想要爹爹,想要有爹娘的家,我能给他几日给几日,到了京城魏大人自然有妻、子要顾,童儿一生能享受爹娘宠爱的日子,大约也就只有这短短时候。”
魏文昭心冷肺冷:“难道回了京城,我就不是他爹了?”
褚青娘看着他不说话,可眼里意思很明白,回到京城他是魏家孩子的爹,而她不过一个妾。这个身份在京城魏家,将会让童儿体会到伤心。
爹是很多人的爹,娘却不再是娘。
对上褚青娘清冷的双眼,魏文昭心里怒火一点点燃起,不大却无法平息。
哼,叫他不舒服,他自然也不会让她舒服。
“嗤”魏文昭冷笑“说的这么清高,本官怎么记得,你是本官两千银子买来的?”
说完眼睛紧紧盯着褚青娘,等着她愀然变色,可谁知褚青娘从头到尾十分平静,仿佛他是蹦跶的蚂蚱。
“两千银子是条件之一,魏大人觉得不划算,我可以退给你,立刻放我和童儿下船就好。”
魏文昭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唇角刀刃一样犀利,冰冷冷盯着褚青娘,眼里没有一分感情。
没心没肺的女人。
褚青娘想到什么,不以为意笑了一下:“按照魏大人说法,你也不过是褚家,花将近五千银子买回来的。”
“本官稀罕的紧,是你父亲说褚家家财尽归外甥。”
褚青娘鼻子轻笑:“是吗?那么请问大人,当年去吕家提亲,哪儿来的银子?算是用褚家的,还是儿女的?”
那时候,魏文昭被褚家养了十年,刚中探花根本身无分文。
褚青娘嘲讽的看向魏文昭:“如果算褚家的,大人休弃褚家女儿,用褚家钱财聘后妻,真是高风亮节,魏家家风让人叹服。”
“如果算儿女的,休弃孩子亲娘,用孩子钱聘娶后娘,魏大人好一片慈父心肠。”
魏文昭是真真心寒,冷冷道:“尖牙利嘴能改变事实吗?话说的这么多,不外乎是不想本官亲近。”
“是,本官承认,本官想与你亲近,那是因为在本官心里,你是本官妻子,是我结发妻子。”
魏文昭愈是发怒,愈是阴冷:“在我心里,你是我四年青梅,六年鹣鲽的发妻。夫妻一体一心,我从没变过,你呢?你在乎的永远是名分、名分。”
“在你心里,咱们感情不重要,前程不重要,孩子不重要,只有你的名分重要!”
魏文昭重重踏着步子走了,不到楼梯却停住身形,看背影是深深呼吸一番,然后平静的上楼离开了。
夜里不知哪里起了云,漫天星光遮到云后,夜幕只剩下乌沉沉浓淡不均,像是搅了墨汁的水。
一滴、两滴、雨水从天而落,打在船顶落在船壁,紧接着商量好一样,‘刷拉拉’迷迷茫茫雨水从天而降。
在船上江面打出无数水晕,挨挨挤挤没有一处平静。
梅雨季节来了。
第二日早上,魏文昭裹着冷风进来,褚青娘正准备和孩子吃饭。
魏文昭看向桌子,桌子上只有母子二人饭菜,褚青娘亲手烙的麦饼,一大一小两块,没有他的;
一大一小两碗菜羹,没有他的;
一荤一素两碟小菜,连卤蛋都只有两颗,没有他的 。
褚青娘看见魏文昭立刻后悔,她以为他昨天生气,今天不回来了,连忙站起来:“我……”
魏文昭瞬间怒火上来:“吕颂给我撤了,我倒不知道,一家之主还没吃,稚子和妾室可以先吃。”
童儿瞬间吓住了:“爹爹别生气,童儿的给爹爹吃。”
魏文昭冷脸对孩子:“谁教的你,父亲没来,自己先动筷子。”
吕颂吓得不敢抬头,一样一样连忙往外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