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在朝堂替女儿正名。”
在朝堂替女儿正名,一般人大约会当笑话,可魏文昭不是一般人,他知道褚青娘还有后手,问道:“怎么正名?”
褚青娘站的有点累,就着罗汉榻小几边坐下,这对名义上的夫妻,终于相对而坐。
“我已经派人去各大药房,请他们统计份数,将三子珍药材救治过的数目统计出来,你将这数目在朝堂上说出来。”
这是一份很大的数目,这次天花疫情几乎所有孩童都用过。
“这份药是思颖押解进京,如果不是这份药救急,京城会怎样不用我说吧?”
魏文昭赫然起身,他竟不知道自家有这样一份大功劳!这不是救急的问题,这是防止蔓延成灾的问题!
一场弥天大祸,就这样被自家妻女消于无声!
魏文昭心里灼灼火热,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才停下脚步,勉强按捺心中火热,让自己神思清楚:“就凭这?”
“凭这,就是大功一件,可这大功让思颖受尽委屈,婚事告吹。”褚青娘抬眼看魏文昭“朝上该怎么演,魏大人比我清楚吧。”
褚青娘嘴角勾起一点轻轻讽刺:“只要魏大人哭诉女儿婚事受挫,上次求婚的明王,必然立刻上钩当朝求娶。”
到底,青娘也将人心算透了,魏文昭脸色平淡甚至带着冷漠:“然后呢?”
“明王本就隐隐威胁太子,只要他动太子就会有所动。”
这个魏文昭可不信,他玩味一笑:“太子府中姬妾众多,你怎么肯定他会动?”
褚青娘定定看向魏文昭:“凭你永嘉伯一品大员之势,凭我三子珍,还有独占的西域商路。”
魏文昭一手负后,一手将青娘耳边几缕发丝掠到耳后,脸上笑容带点轻蔑,这轻蔑不是针对青娘,而是:“你以为凭借三子珍二三十万家财,还有不一定的西域商路,太子就一定会动心?你未免太高看了你的三子珍。”
褚青娘面色平静拉下魏文昭的手:“我还有砝码,保证太子动心。”
还有砝码?魏文昭被褚青娘拉住的手,轻微颤了一下,什么砝码能让太子一定动心?
魏文昭正要开口问,外间竹帘‘哗啦’一声,珍儿进来屈膝启禀:“奶奶,商行传信过来,去追三路商队的快马回来了,谭妈妈喜信没送到,商队行程顺利,比预料的早出关十日。”
行程顺利是好事,只可惜喜信没到,褚青娘微微颔首。
珍儿接着回禀:“程大掌事来信,去年秋冬在北漠汗国,收了几件绝好银狐皮,便是做贡品也绰绰有余,怕路上有失派专人给奶奶送来。”
“嗯”褚青娘颔首。
珍儿继续道:“程大掌事还说,收到奶奶去信,他收了二十对奶牛和牧民一起过来了。”
珍儿多加了一句:“人已经到了,还有慕雅阁……”
魏文昭在一边听着听着,心思转到褚青娘身上,看着她淡定的侧脸,听她掌控千里之外的事情。
犹有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感觉,很是不一样的感觉。能让太子一定动心的,到底是什么筹码呢?魏文昭有几分好奇。
珍儿罗罗列列说了七八条,又从袖子里抽出记事册子,确定没有遗漏才告退。
只是魏文昭还没等到珍儿出去,魏奇又进来了,拱手弯腰:“老爷,鸿胪寺安大人,大理寺卢大人,左仆射柳大人差人过来问大小姐事,怎么应对?”
“暂不应对,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魏奇拱手退出去。
等人都走了,魏文昭定了定心神,才慢慢开口:“你还有什么筹码?”
褚青娘不耐久站,转身重新到里间,这次她在小几另一边落座。魏文昭慢条斯理跟进来。
“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怕思年出痘,为什么不给云儿、童儿避痘?”
“你们不是用了胜水新的人痘法?”魏文昭随意道,说完他忽然头皮一麻,压低声音讶异道:“难道你有更好的法子?”
褚青娘淡声道:“三子珍两百人亲自以身相试,成功者一百九十三人,有七人没种上,但可以二次再种。”
魏文昭听的凝神。
“最重要这法子,就算失败也不会让人出痘。”
安全可靠,魏文昭的脑子多聪敏,第一想到的就是皇室,如果皇子皇孙用了这办法,皇帝该怎么嘉奖他?
“什么法子?”魏文昭急口问。
“牛痘之法,在北漠汗国西北有个法宛国,和大虞并无往来,那里子民多不会出痘,因为他们有一种奶牛,当牛身上出痘时……”
魏文昭静静听褚青娘一点点讲,心中却明白这个东西的价值。这东西如果引进大虞,独一份生意,会有多少利,更何况这是救命的!其中利益说是金山也不为过。
怪不得青娘一定要西域没影儿的皇商身份,原来早就走一步看五步。
褚青娘静静说道:“你只要把这法子献给朝廷,太子必然会动。”
是的,他会动。魏文昭已经全明白了,太子、明王相争,京城谁还敢求娶思颖,到时候他只要在万岁面前言明苦楚,皇帝的儿子还不是任他挑。
至于侧妃?呵,魏文昭冷笑,凭他架田强国之功,凭他妻子牛痘济世之德,就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让她女儿做侧!
原来青娘要谋这份王妃之位,这么容易。
褚青娘见魏文昭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抿嘴想了一下,再次打出温情牌,在魏文昭爱她之际。
微微敛目,褚青娘垂下眼睫:“相识二十载,我请你做的事,你都拒绝了。我不想你休妻,你休了;我不想回来,你逼我回来;我不想要孩子,你逼我要孩子。”
明知是青娘故意打出的温情牌,魏文昭还是心悸了一下,抬手把褚青娘拉起来,缓缓抱进怀里,声音低沉:“以后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