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回队列之中,不再多说什么了。
其他臣子一见天佑帝几句话,便把这个巨灵侯稳下之后,便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陛下,正如平北侯在秘信之中所说,如今几方已成僵局之势;不过好在破局的主动权,还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而这主动权,便是那道天下雄关之首——东海关了!”
这开口的老者,正是北燕的左丞相——王放王牧北。这王左相今年已经六十有二,本该是含饴弄孙的岁数,但也不知他是如何保养的身体,至今仍然是须发皆黑,精神矍铄,双眼之中蕴含的光芒,比起方才的巨灵侯爷来,都不遑多让。
这位左丞相,本就是北燕王朝主战派的头面人物;平日里便是一个作风强硬、顽固进取的硬派人物,对幽北这个草台班子王朝,更是不屑一顾。而天佑帝周元庆,早已十分清楚他的主张:
“哦?依王左丞之言,似乎也同意方才巨灵侯的意见——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倾十五万大军齐出东海关,直取伪都奉京咯?”
这位左丞相听完之后一皱眉,心下十分不满自己竟然与一个莽汉混为一谈,可事实如此,自己若是开口辩解,反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不错!虽然听起来,如此风格行事,未免有些简单粗暴,但我北燕坐拥南七北六、一十三路行省,无论幅员、土地、税负、粮草,比起哪一样来,都是他幽北三路的几倍乃至十几倍。两方国力底蕴相差如此悬殊,却还要踟蹰不前畏首畏尾的话,被他人嗤笑还在其次;若是一旦被当成了只知咆哮没有利爪的纸老虎,那可就谁都会来试着撕下一片肉吃了。真到了那时几面受敌,我北燕王朝可就岌岌可危了!”
他这一番推断刚说出口,有一个看模样在四旬上下的中年男子,从文官行列之中走了出来。他一托手中象牙芴板,稳稳当当地把礼数做足,这才开口说道:
“启禀陛下,诚然王相方才之言有其道理;但我北燕目前的国力,恐怕并不足以支持两线作战。如今汛期将至,禹河的清淤工程已经是迫在眉睫,这可需要国库立即播发很大一笔数目的修河银两;若是想同时保障两岸百姓的正常生活与明年粮草的顺利供应,还要额外准备出一笔不菲的救灾银两来;同时,即便没有战事,防御漠北骑兵的北原长城也该修葺一番;否则一旦因为年久失修,导致漠北骑兵能够由北原长驱直入的话,那么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可是,既然要修葺北原一段的长城,无论是购买砖料还是征发民夫,也都需要一大笔的银子……”
天佑帝和左丞相王放,在听到这位中年男子的账目之后,不约而同地眉头一皱。最后还是天佑帝先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好的好的,朕知道户部工部的任务繁重,但即使我们固守东海关,平北大军的粮草军械仍然还是要如数拨发啊!本就是顺手的事,即便出击不成,我们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啊!毕竟漠北人可从来不会真心偏帮哪方,比起对耗国力来,我们北燕……”
天佑帝说到这里,言语间已经隐隐地透露出了求稳为上的意思。主战派的王丞相听到这里,立刻开口说道:
“陛下,容臣放胆说一句,漠北人是在敌我双方均势之下,才不会偏帮一方;可一旦局势失去平衡,那么漠北人是绝对不会放弃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的。他们虽然偶尔会雪中送炭、但更擅长雪上加霜啊!”
“那依王相来看,我北燕如今又该把自己置于何地呢?”
左丞相王放,此时的神情极为坚定,目光中射出两道摄人的精光,无比笃定的看着天佑帝说:
“依微臣看,南康也好,漠北也罢,这两家局外人不过是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态,才搅入这场大战之中的。而且,他们两方最终的态度,其实完全取决于我们两家首战的结果;若是首站我北燕大军胜,漠北人自然会履行盟约,自中山路直抵奉京城下;毕竟一旦失去了飞熊军这只精锐主力军的威慑,幽北三路的剩下的军队根本就不足为惧;而正如我们所料想那般,漠北人是绝对不会甘愿为哪一方殉葬的……”
“而且,我们北燕只要迅速歼灭掉整支飞熊军,南康那些只知逐利追臭的商贾,根本会参与到一场没有利益的战争之中;无论是南康还是漠北,都只是等着看有哪一方,会最先被撕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然后便会趁虚一拥而上,瓜分掉战败方身体上的每一块骨肉。综上所述,此战看似是无休无止的消耗战,其实却只有一战而已。而且,伪帝颜狩目前应该还不知道,幽北三路的现状已经在我们面前一览无遗了。而且我们还拥有着东海关,也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说到这里,北燕左丞相满面热切的看着天佑帝,铿锵有力地说:
“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您不是一直都想要恢复大燕的版图吗?最好的机会,就在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