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既然清楚的知道墨雷的‘所有劣势’,对这东西的威力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此时他身上没有半分护甲,若是一旦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被这柄火铳打在自己身上的话,死不死的倒还不在紧要;万一要是被崩花了这张脸、又恰好没死的话……
想到了这个层面的沈归立刻发起了狠来!什么暗中埋伏的柳执、什么太白卫和金甲军,什么幽北帝位之争,在如今‘毁容’的威胁之下,统统变得不再重要了。
别看刚才这位‘装弹小太监’、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精神、与沈归缠斗出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局面;可一旦沈归也豁出命去,那么他这位‘炮灰小太监’,就连半分的机会都没有了。
面对着小太监自己右肋刺来的这一剑,沈归一改方才以‘破招格挡’为核心的战术,不闪不避、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的朝向,错开了剑尖,任由对方的剑锋在肋下割开了一道浅痕之后,抢步旋身贴入了对方的身体内围;与此同时,他还横向反架起了左手所执的春雨剑,以一个‘摆肘’的姿势,以横在手臂上的剑锋、瞬间割开了这位小太监的咽喉!
距离越短、速度越快;速度越快,就越难以防御。这也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一种表现方式。
这一招‘抹喉’,与地上的那些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所遭受的伤势截然不同。这次沈归可是实打实的用上了真力,结结实实地割开了对手的脖子!随着春雨剑上传来的‘爽滑触感’,一蓬从喉间喷出的鲜血也瞬间溅满了沈归的半边身子;再看那个可怜的小太监,就连颈椎骨都被沈归手中的上古神兵一并隔断;失去了骨骼支撑的头颅,也只能无力的向后仰去……
也可以说,如果不是这颗头颅的后面、此时还勉强连着后颈皮的话,那么沈归的这一记‘旋身抹喉’、简直都称得上是‘旋身斩首’了!
尽管死状如此凄惨,但对于这位小太监本人来说,却绝对要比那些此时还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同僚、还要‘舒服’的多!
左侧身子被喷满了鲜血的沈归、并没有闲心去观察自己的‘杰作’,也来不及查探自己右肋的伤势;调整好身形之后的下一个瞬间、便奋力挥动春雨长剑、以剑尖划过地面,破开了无数的青石碎块;紧接着他又飞起一脚,把那些崩起在半空之中的碎石,一股脑地踢向了远处正扛着‘墨雷’瞄准自己的一老一小……
尽管沈归此时的武艺已经是今非昔比了,但他踢出去的毕竟也只是些碎石块而已;再加上因为双方彼此之间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很多细小的碎石连二人的衣裳角都没沾到,便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随着一阵‘兵兵乓乓’的声响,那位用肩膀扛着铳口的老太监、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白文衍还是岳海山啊?你以为,就凭着这些碎石块,就能伤到老夫分毫?还是能伤到这柄‘墨雷’呢?听见那些响声了吗?这柄‘上古神器’、可是用极品熟铜打造而成的,质地坚硬无比!就凭你那点些碎石……
“砰!”
这位老太监自吹自擂的话才刚说到一半,一直都在‘保持缄默’的墨雷火铳,终于发出了它的咆哮之声!霎时间,整座相府的后花园一片浓烟滚滚,就好像是幽北三九天的公共浴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那么为何这种名唤‘墨雷’的火铳,‘开火时机’会如此的飘忽不定呢?
主要的原因十分复杂,比如炮药‘配方’的成分不规范;作为引信的火绳,质量也不过关等等……比如说这位老太监选用的火绳,还是由晒干的艾草与麻绳互相编织而成的;不仅燃烧的速度飘忽不定,就连能不能顺利的燃烧完整,都是需要看天说话的事;再加上谛听对于这种‘战略性武器’的保密政策,导致御马监的人用起这种‘进口火器’来、手法也是十分粗糙野蛮的。按照他们这种‘盲人骑瞎马’的粗鄙手段摆弄火器,能弄出响来都算是烧高香了!
由此可见,那为死去多时的老太监牛章,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到底干出了一件多么不靠谱的事。
一声巨响过后,万籁俱寂的相府后花园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道尖锐而凄厉的女性悲鸣之声:
“沈归!”
这道喊声,正是那位刚在房顶上哭累了的小公主——颜书卿所发出的。早在方才李福中弹之际,躲在房顶上‘狙击位置’的奉阳公主、已经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亲眼见识道了这种巨响、能够带来怎样强大无比的杀伤力;自然也知道要承受这声‘巨响’的目标人物,就只有沈归一人而已。
随着她的这声凄厉的悲鸣之声传出,所有躲在房中之人也立刻纷纷破门而出。李登与李乐安父女二人、此时皆手执佩剑,风风火火地向后花园方向赶去;而坐在轮椅上的万长宁、也借着一盏油灯、点燃了手中的火把,沉着安详地看着自己房中的那些藏书;而与此同时,在厨房当中也窜出了三条汉子,为首一人正是拎着一把剔骨钢刀的大厨宋行舟;在宋师傅的身后,还跟着腰配医囊的‘倒转阴阳’孙白术;以及赤手空拳,嘴里还正在咀嚼食物的‘新晋土豪’齐返。
已经进入‘迷雾之中’的奉阳公主,也来不及仔细查探战局,甚至也忘记了取下背负的长弓自保,便拼了命地在相府后花园的地面上摸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