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漠北商人把自己的坐骑与货物,先放在城南货栈的公棚里‘挂上了号’;随后又随便进了一间规模中等的饭馆填饱了肚子;这才一边叼着剔牙的竹签,一边大摇大摆地朝着北市场方向走去。
天色才刚刚昏暗下来,这位漠北商人便在北市场找到了一位声望颇高的‘老皮条’;在他的指引之下,这位漠北客商便哼着小曲、走入了门口放着一只绣鞋的独门小院……
会友楼选择了今日重新开张,而南市场的‘月下观花’活动,也选择了在今日‘闭幕’;除了某些清倌人与头档花魁之外,所有在南市场混饭吃的女儿家,都尽竭全力地展现出了自己最迷人的那一面;或是温婉、或是热辣、或是清冷,或是柔弱;无论你喜欢怎样风情的女子,都可以这条‘花河’之中,找到自己心仪的那一款;甚至,还有不少本属于北市场的‘小相公’,今日也凑到了‘花河’当中,共同谱写了这场足以载入幽北史册的‘风流盛会’。
此时此刻,重新开张的绿柳楼二层,角落包厢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而后,便有一道语气轻佻的男子声音,从窗户的缝隙中飘荡而出:
“士安士安,你快把笔放下……你他娘还真是不解风情啊,来这堂子里办差,你当这是东暖阁、还是内大殿啊?我可告诉你,今日这等奇景,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再加上今日是最后一天,各家各户也都掏出了压箱底的‘绝招’啊!你来瞧瞧,绮梦阁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啊!就连他们的头牌清倌人——残月,都舍得带出来溜街!也不怕折了她的身价、日后就不好涨回去了……”
这位正在‘连批带讲’、品头论足的青年男子,则正是刚刚登基坐殿的幽北兴平皇帝——颜青鸿。
而屋中的另外一名男子,则是坐在轮椅之上,左手拨弄着算筹、右手在账簿上运笔如飞的万长宁!
奉召前来‘侍驾’的万长宁,听了陛下的这一番‘指责’,语带无奈地开口答道:
“原来陛下非要微服出宫,就是为了来‘视察一番’这南市场的‘花间游’啊!罢了罢了,陛下还是自己欣赏吧,下臣手里的这几本账簿,明日一早就得派人送往青山城;傅总督那里都是一些大老粗,这些‘细致活’他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颜青鸿一听万长宁这话,不免觉得有些扫兴:
“咱们都埋头苦干了多少日子了,好容易今天才‘得’了闲,你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吗?”
万长宁仍然把手中的算筹拨弄的啪啪作响、语气略带玩味地跟颜青鸿说道:
“陛下,您这可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今日出宫一行,莫非是您真的‘得闲’吗?若是下臣遣人入宫,向皇后邓娘娘询问一番……”
“别别别!咱可都是老爷们,可不兴玩这一套!小心我明天就把刑律司周大家人的女儿赐给你做丞相夫人!对于那位周家小姐,朕可是早有耳闻呐!据说她一顿能吃十六个肉包子;正所谓身大力不亏,真好可以伺候您这位‘瘫子丞相’……哎?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如今再仔细回想一下……天作之合啊士安!”
被乱点鸳鸯的万长宁白了颜青鸿一眼:
“陛下,微臣只是不能用双腿走路而已,还算不得是瘫子……不过这说笑归说笑,可咱们幽北三路的门户——东海关,如今可还是一片废墟呢!自打北燕人全军覆没之后,微臣对那里便有些放心不下。既然如今您已经顺利登基,先帝与皇太后也葬入了皇陵之中……咱们与北燕的事,也应该开始着手解决了!”
颜青鸿听到这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他才想了没多久。便又嬉皮笑脸的朝万长宁摇了摇手指,故作神秘的说:
“这档子事我不但没忘,反而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不过想要顺利解决此事,总得派人出使北燕……眼下,我们还缺一位合适的人选……”
听到他这话,万长宁拨弄算筹珠子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他还会回来吗?他还敢回来吗?”
颜青鸿一听他这话,立刻拧眉瞪眼地怒视着万长宁: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啊?小心朕立刻‘赐’你一场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