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也行,但那座燕京城,你总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我不去……”
“你先听我说完!严格说来,咱们与北燕之间,此时还处于交战时期,而那扇东海关大门,此刻也还没有关上。站在北燕人的角度上来想,他们之所以会‘暗中’向我们幽北求亲,就是为了保留他们那所谓‘上邦大国’的颜面;如果咱们直接拒绝和亲提议的话,在恼羞成怒之下、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腾出手来挥军北伐;一旦果真如此的话,那么以如今的幽北国力计算,是绝对无法与北燕大军相抗衡的……”
沈归一改方才的口吻,反而和颜书卿开始正经八百的谈论起了国事。这种正经八百的态度,奉阳公主也陷入了思索当中;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她才再次开口问道:
“那我去这一趟燕京城,又能带来什么改变呢?”
“傻丫头,你想想啊!天佑帝假借四皇子之口,向我们提出和亲的要求;也就是说在明面上,我们彼此之间都还保有最后的退路;如果我们现在想要拒绝和亲、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走一趟燕京城,与对方当面交涉。如此一来,既展现了我们幽北三路渴望和平的诚意;也能让你亲眼见见四皇子其人,若是你能看中……”
听到这里、颜书卿立刻出言打断道:
“我看不中!”
“好好好,你看不中!这样吧,这一趟北燕王朝,我就亲自陪你去走一遭。我呢,就是你皇兄派出和谈的密使;你呢,就扮作我的随行丫鬟好了……”
“可是我们又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和亲呢?”
“这还不简单?先帝才刚刚驾崩、你身为先帝爱女,三年守孝期才刚刚开始,又怎能谈婚论嫁呢!他们北燕人极重礼法,对于皇子大婚之事,肯定比我们幽北还要麻烦许多;再者说来,这足足三年时间,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而且,上次漠北和亲那档子事,咱们不也是这么拖过去的吗?”
颜书卿听完之后先是面露喜色,随即又神情低落地喃喃自语道:
“拖过去啊……也不知还能拖多久呢……”
是啊,女儿家的青春年华,就犹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逝……
与此同时,丞相府中的正房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刚刚睡醒的大小姐李乐安,揉着迷离的双眼走出房门,却被入眼处的喜气布置给惊了一个目瞪口呆!
此时家中那些男女下人们,都仿佛忙碌的蚂蚁一般,在丞相府中不停地来回奔忙;而这所红墙黑瓦的清雅相府,如今也四处披红挂彩、被人布置的好不热闹。
新任大管家单清泉,此时单手掐腰站在花院正当中,正在唠唠叨叨地指挥着那些下人们…
“……单大管家,您好事将近了?可我还没想到法子治好你的隐伤呢……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啊?”
单清泉毫不在意李乐安的揶揄,反而还转过身来双手抱拳,挤眉弄眼地对她说道:
“好事将近的人可不是我老单呐,而是大小姐您!今日‘姑老爷’在出府之前,已经吩咐我遣人回大荒城老家,接丞相大人回奉京了;也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要和大小姐您拜堂成亲!”
刚刚睡醒的李乐安,显然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么巨大的信息量;她一脸狐疑地看着单清泉,而后又揉了揉自己的小圆脸。在她这张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羞涩或幸福,反而还带着一丝冷漠:
“成亲?他跟谁商量了呀?”
单清泉被她这么一问也有些愣神;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想到了那封已经化作飞灰的信纸,然后不太确定地对李乐安说:
“可能是丞相大人留下的那封信吧?反正姑老爷看完信之后,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李乐安歪着脑袋看了看天上的艳阳,然后语气平淡地说:
“原来如此……单叔,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摘了吧。”
“为什么啊……?”
“因为即便我和沈归要成亲,也不该是那封信的原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