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远行,他本以为只是拖家带口的来长安城‘旅个游’,可没想到人家关北斗早就织好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又以一根三寸镇龙钉为饵,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全家打包’,还不远千山万水地亲自走入了虎口!
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不,这是分明被人拐卖到山沟里,还帮人家掏了往返的车票!这还是沈归来到这片华禹大陆之后,第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
但无论如何愤怒,被人家捏在手中的那三条人命也还是不能不救的!所以沈归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先凑齐了剩下那七根‘棺材钉’,之后才是如何寻仇报复的小事!
沈归抬手一抹嘴角的血迹,一边扶着街边半人来高的木栅,一边缓缓地朝着长乐坊方向缓步走去。没想到他才刚刚拐过了一个弯,身后便传来了衣物与空气磨擦的声音……
“沈归啊沈归!我是该说你倒霉好呢、还是该说你蠢啊?既然你明知道黄家醪与客栈之间有个地道,为什么不带人就躲在地道里面呢?等风声过去之后,再让李大小姐给你们换上一张‘假脸假皮’,那些人还能去哪找你们的影子呢?”
沈归听到这个声音,便知道了正在说话之人,定是那位百鸟的头目——秦秋秦子规。兴许这位秦爷的身手的确高明,但他却显然不是一个长于谋划之人。早在沈归与齐家两位叔叔学习猎术的时候,有一个基本准则就已经深入自己的骨髓之中了:
无论想来多么周全完美,也永远不要躲入一个没有‘退身步’的‘死胡同’里!
可是他现在毕竟有伤在身,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根本就无暇总结‘失败经验’。但这两位‘援兵’从天而降,还是让他紧绷的精神一松,随后低垂下头颅,瘫软如泥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秦秋见到他身上有血迹,也收起了一副‘教育后辈’的心思,先上去略微摸了摸脉门,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小瓷瓶来:
“这是你林婆婆配的枯荣丹,放在舌头下面含化之后,连带着津液一起吞下去!”
沈归茫然地开口吞下丹药、还没过上多久,两只眼皮便立刻开始摇摇欲坠;挣扎了几次未果之后,身子一软,便躺在地上睡死了过去……
“师兄,这……”
“哎,他受的内伤本来并不算严重,但他不知为何选择阻止淤血自然排出,也就加重了伤势的恶化……我对岐黄一道不甚了解,李大小姐又身陷囹圄、我看你还是先把他扛回‘黄家醪’、请她师娘出手医治吧……”
“那师兄你又要去哪里啊?”
“你只管照顾好他,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去找你们的……”
说完之后,秦秋身影一晃,便彻底没了踪影……
当睡眼朦胧的黄婆婆推开后门,看见了齐雁背后的沈归之后,先是扯开他胸前的衣襟观察了一番伤势、又看了看他脚下的鞋跟,随后发出一声‘冷’哼,挥手便让进了这两位‘难兄难弟’。
半个时辰过后,满身酒气、满面油光的宗闲大和尚,左手攥着半瓶西凤酒,脚步迷离地朝着行宫的方向走去……今夜他虽然只与沈归‘交手’一合,但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即便是酒坛粗细的大树,也绝对扛不住自己五成力道挥出的一拳;而这沈归不仅比大树更加耐打、而且人体对于力道的反馈,也远比死物舒坦多了!
今日这一拳,着实是他近些年来打的最过瘾的一拳!浑身关节骨头缝里的那股‘闲痒’、算是缓解了一个干干净净!如今这晚风一吹、酒劲一烘,就别提有多舒坦了!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