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小阿妈,原本如同少女般的容易,已然是老态毕露。不过就在沈归打算继续追问谛听生意运作方式的时候,突然从寨老楼前方,传出了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之声!
沈归闻讯双足一顿、身形骤然原地拔起,翩然落在寨老楼的茅草屋顶、抬眼仔细观察起来。
原来这声剧烈的惨叫,乃是出自于一位少年杀手之口。他如今双膝跪倒在一具大水缸前,正用两只大手,狠狠地抓挠自己的上半张脸;随着他用指甲划开了一道道的血槽,口中的惨叫,也一声比一声来的更加凄厉!
无需多问,这位百鬼杀手肯定是刚刚出道的新人;他只学会了如何用生石灰这玩意儿去害人,暂时还没学会不甚入眼之后如何自救!之所以会导致这等地步,应该是方才被沈归的临别礼物所误导,贸然睁开了双眼!在感受到生石灰入眼的灼烧之后一下就乱了心神,片刻都没有停息就冲到了水缸边上,采取了最直观、也是错误的急救方式——水洗
拜巴蜀道潮湿的气候、与不远处那倒悬泉瀑布所赐,其实这场生石灰盛宴已经有了尽皆尾声的趋势;不过由于场中伤者众多、好多人都正疼的满地打滚、所以最上方的那一层没有受潮的生石灰,仍然还在不停的四处飞扬。
有鉴于此,在生石灰彻底落下之前,沈归是无法贸然入场的;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惨叫的百鬼刺客,仿佛一个四处奔逃的蛮牛一般,盲目地在四周冲撞打转,既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又从心眼里感到非常的解恨!
“快拦住他!不要让他过去!”
就在沈归冷眼旁观之时,这位被白文衍强行拽上屋顶的小阿妈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还没等沈归弄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下面那位青年杀手便在盲目奔逃的途中、不小心撞破了远处一扇略显破旧的木门,整个人也顺势直挺挺的栽进了那间建在平地之上的竹屋之中……
沈归看了一眼那间建筑风格迥异的简陋竹屋,有些不解地向小阿妈问道:
“这间竹屋怎么不是吊脚楼呢?莫非住在里面的人、或是储存的货物,不怕地气蜇人、返潮生霉吗?”
“……来不及解释了!!!千万不要让他……”
小阿妈此时急得面色铁青、五官扭曲,就连那小小的身体都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那间竹屋之中到底藏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能够使得这位终日与毒虫毒草为伍的苗巫头人,如此惊慌失措!
‘噼里啪啦……’
还没等小阿妈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沈归便听到耳边传来了陶器、或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小阿妈那张稚气与老迈并存的面孔,也瞬间变成了一片灰白颓唐:
“快跑!”
小阿妈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声之后,自己先是身形一歪、就势贴着房顶的弧度向下滚去。要知道,这可是一座二层高的吊脚楼,即便看似这个高度没有十足的生命危险,但如果落地姿势拿捏不准的话,摔断几根肋骨插入五脏六腑之内,也不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
“无论你是想跑还是想死、可都没那么容易啊……”
白文衍当然不可能让她这么容易就离开自己的掌控之中了!他向下随手一捞,那一只犹如铁钳般的大手,便紧紧地攥住了小阿妈左侧腋下,使她的身子就这样吊在了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沈归与白文衍二人也突然对视了一眼:原来他们都听到了从远处传来一股‘嗡嗡嗡’的声音!
这种声音就犹如盛夏时节那扰人清梦的苍蝇蚊子,不停的在自己耳边盘旋飞舞一般;虽然听起来此时距离尚远,但二人却都判断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按照这个声音频率来计算的话,恐怕这些飞虫的规模,不仅仅是几只、或十几只那么简单了……
白文衍右臂一扬,把面如死灰的小阿妈重新拉到了眼前;而最怕痒的沈归,此时也满面焦急的问她:
“你不是药师吗?身上带着避蚊虫的苗巫秘药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