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好目力,老朽是乌尔部族长,名叫乌尔迪!你我二人刚刚在寨老楼前见过一面的!”
经他这么一说,沈归这才记起了这位身形健硕、满头乌黑的方脸老汉。其实沈归此时心里清楚,这个说话客气有理、又颇识华禹礼节的老者,就是小阿妈的所谓父亲。
苗巫族虽然是母系社会的基础结构,但各族的族长人选,也并不忌讳男性出任。而且近些年来,随着苗巫寨的发展壮大、与周边小部族的摩擦斗争也日益增多;有鉴于此,这一届四大家族的族长人选、也就换成了四位更加善战的男性担任。
其实当代掌管着苗巫寨运输商路的乌尔家族,原本是打算着重培养乌尔热接任族长之位的;然而随着她叛族出嫁,她的弟弟又青年早夭;无计奈何之下,前任的乌尔族族长、也就是乌尔热的亲生母亲,就只能续弦了一位孔武有力的青年武士、并赐他可以自冠乌尔之姓、意在稳固自己这一枝蔓,能在乌尔部族之中保持着统治地位;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思女成疾的老族长,还未来得及与续弦的夫君留下第三任子嗣,便因病去世了。
所以按照官方年龄来说,这位乌尔迪今年应该是七十一岁高龄了;不过实际上呢,他才不过六十左右的年纪而已,与他的所谓继女乌尔热,根本就是同龄人。
对于如今的沈归来说,即便看在乌尔热在天之灵的份上,其实自己也不该为难于他;可是这位面首武士方才亲口放弃了这层八竿子打不着的血缘关系,那么沈归也乐得就坡下驴、可以公事公办了!
“麒麟君呢?”
“跑……跑了……”
沈归听完了这个回答,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他抬起右脚,用脚跟跺在了乌尔迪的右手尾指上、之后又迅速向前一搓……随着乌尔迪喉咙之中挤出了‘嗷’的一声怪叫,他那只原本还算修长的尾指、瞬间翻出了两种颜色:粉的是肉、白的是骨……
“老头,我特别喜欢你回答问题的方式,继续努力啊!现在咱们问下一个问题,麒麟君是什么时候跑的?”
“就在那只金蚕虎头蜂飞出蛊房之后,老夫向……啊不!!是麒麟君挟持了老夫,要挟我带他前往滇南边境线的!”
沈归听完了回答之后哈哈大笑,他一手揪上了乌尔迪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不停地来回摇晃;左脚又再次踏上了他的手背:
“我是真的很欣赏您老人家这副铁骨头啊!眼下这牛头马面已经迈过家门槛了,你竟然还敢坐在堂上骂判官……”
沈归嘴里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废话,脚跟却逐渐用实了力道、照葫芦画瓢地又是向前一搓……
这次他右手背的整张皮肉、被彻底的碾出了一个骨肉分离!只是用了一些春秋笔法的乌尔迪,万万没想到会招此酷刑!面对滔天巨浪一般袭来的痛楚,这次他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只是悄无声息地打了几个摆子,眼白一翻双脚一蹬、便彻底昏死过去了……
齐雁此时刚刚从悬崖边上探察回来;他手中正拎着半截软梯,并把麻绳的断口举在了沈归的面前:
“再往东北方向不到十里,就是乌尔部族的聚集区了。乌尔部的族人平时除了负责贩运货物之外,还有一些人会选择去悬崖峭壁之上采药捉虫;所以这架从崖顶垂落而下的软梯,应该就是那些乌尔部采药人的手笔;在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乌尔迪了,也猜到是他主动献计献策,帮助麒麟君逃跑的……唔……”
说到这里,齐雁有些不安地捻动着手里的麻绳,好像正在思索什么一般……
“大雁你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哥,咱们眼前这道山翻过去,再走上大约半个时辰,可就到南康与北燕的西南边境线了……他们乌尔部族的驻地,既然距离南康的势力范围这么近;如果他是因为害怕报复而帮助麒麟君逃走的话……我觉得也不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啊……”
沈归听完他这一番话颇感意外,之后便仔细观察起了齐雁那副惴惴不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