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空之中传出了一阵剧烈而密集的爆竹声响;片刻之后、这位言而无信、老而失德的衍圣公,再次笑眯眯地落在了侯爵府后院之中;与此同时,在场众人还听到了一声沙哑低沉的嗓音,只是不知从何处传来而已:
“哎,文衍兄,你本不该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丑事来……”
白衡听完这句来自道德制高点上的指责,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戏谑神色;但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却仍然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我说江老狗啊,终于舍得从你那狗窝里钻出来见人了?你这是一百年出来一次?咋?莫非今天晚上有天狗食月,你是钻出来赶场子的主角儿呗?不过,咱俩虽然也是老相识了,可白爷我爱去哪就去哪,用不着你狗拿……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白衡是他的本名,而文衍则是他的表字。既然有表字,就代表有师承;既然有师承,就是个根红苗正的读书人底子。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这位衍圣公到底遭遇了什么波折,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无论跟谁说话,都是极其正宗的地痞流氓风格,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即便天灵脉者不是那种白衣胜雪、来去如风的谪仙人,也不该是一位张嘴就骂街的老不正经啊!
白衡这一番粗言秽语刚刚说完,一位身穿素青长袍的中年男子人,竟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对面,双方相距大约相差十步之遥。
“文衍兄,因何故作一副泼皮无赖之相呢?”
“过瘾呗!说话就是说话,真正有用的就那么几个字罢了;剩下的那些劳什子,不都全是为了照顾别人感受的废话吗?老子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就不愿意为了照顾那些庸人的猪脑子,而浪费自己的吐沫星子!他们的愚蠢和虚伪,与老子何干?”
这位身穿素青长袍的中年人,听完他这一番话之后,沉吟了半晌,仿佛若有所思般的小声附和了一句:
“倒是也不无道理……”
“就是啊,想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抢金柜,老子就是这么个活法,就是这么个人!谁要是看不过眼的话,打上一架就是了!”
“嗯……好吧,既然文衍兄执意以这般面目示人,那小弟也就不好强求了。不过这江湖上的理,可是靠着拳头的大小来论输赢…”
“江老狗啊江老狗,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天下哪家的理,最后不是都靠着拳头大小来定反正的?少废话了,只管放手一战!”
白衡一句话出唇,又咽下了一大口涌入喉咙的鲜血之后,腰一沉、双肩一晃,随着一声凭空而来的爆竹响,声先发而人后动,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与此同时,那位身穿素青色棉袍的中年男子,也在短暂惊愕了一刹那后,消失了一个无影无踪……
白衡的行事风格一贯粗枝大叶,但这种不拘小节的性子,也只是因为他有着纵横天下未有敌手的硬实力罢了;既然可以摧枯拉朽的正面碾压对手,又何必费尽思量,搞那些所谓的计策谋略呢?
然而今日他口中所称的江老狗,却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首先来说,这位江老狗江先生,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灵脉者;而且他与白衡还是同期出道,也是一个几百岁的老怪物了。只不过他为人一向孤僻自闭,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更没有任何为人津津乐道的江湖传说;所以除了一些老牌的天灵脉者之外,这位江先生,根本就不为外人所知……
对上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即便是鼎盛时期的白衡,与他交手也不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何况如今白衡的胸前,又多出了一枚既想不通,也除不掉的*字;虽然这东西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白衡之前已经因为强行运气抵挡弩箭、受到了一些内伤;而第一次的脱身行动,又被这位姓江的天灵脉者堵了回来,更是伤上加伤了……
像是这种级数的比武过招,哪怕是一方心神不宁、或是准备仓促,都很容易会出现意外;再加上原本二人之间的差距,就只是王奶奶碰上了玉奶奶,差上那么一点而已;更何况如今的白衡,还处于内忧外患的状态之下,根本就没有半分胜算……
白衡当然也自知不敌,所以他看似卯足了全力,声势浩大的抢先出手,其实只是虚晃一枪而已;借着对方准备防御自己雷霆一击的弹指一挥间,他已经飞至半途的身形突然强行一扭、转身便向东南方向迅速逃窜而去!
所谓声望与地位、故事与传说,不过都是由命更长的一方,随便编造的假象而已;白衡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毕竟不是鲁西学派那些腐儒教出来的榆木脑袋,绝不会蠢到被名声大义所累,更不会为了什么男子气概,还傻到在自己明显落于下风之时,还要不自量力的与对方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