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借过银票之后便再没废话,立刻侧过了身子走在前方引路,一直把二人引向了停在官道旁的马车边上。紧接着他又留下了一句稍等,便一头钻进了车厢之中,先是拽出了一根细细的炭笔,在两张纸条上飞速写下了几行字;随即竟然从车厢中拽出了一个小笼子、揪出了一只洁白的信鸽,在腿绑好了字条之后,便朝着东北方向放飞而去!
放飞了鸽子之后,他这才取出了一个做工精巧的木制小台阶,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车厢边上,微笑着对二人说道:
“二位公子爷,可以上车了!”
一套流程下来,直把一个终日餐风饮露、爬冰卧雪的齐雁惊了一个目瞪口呆!
这齐雁虽然不是出自大富人家,但他的职业特点,也决定了这天下谁都有可能缺银子,唯独他们缺钱,就只需要伸伸手而已!银子来得容易,去的自然也就马虎,所以齐雁花银子的手段,也不比沈归这个败家子软到哪去!不过虽然他银子花了千千万,却没有一次花的如此掷地有声、如此的心甘情愿!
服务态度已经好到了极致,价格又只比市场价高出了一些而已;像谢川这样的生意人不赚钱,那才是天理难容呢!
这一路之上,仿佛刚刚进城的兄弟二人,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坐在车厢以外的谢川,还在滔滔不绝地给车厢内的二位贵客,介绍着江州城附近的风景名胜,以及市井民情……
待马车抵达了江州城东门之时,已然是深夜丑时了。按照常理来说,这前线城市的城门宵禁,定然是谁都叫不开的!可如今的江州城东门,已然是大敞四开,就连漆黑一片的城门洞中,也是清晰可见!
城门洞中站着两位举着火把的人,一见有乘马车抵达了东门外,便迅速举着火把跑了过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挺做工精美的轿子,由四个短打扮的壮年汉子扛着,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二位领路人……
“谢管事,已经全都备好了。”
那位身量不高的长衫男子,一手举着火把,已然在谢川身边站定,;谢川听完点了点头,朝着轿夫轻轻一摆手,又再次把手边的木制台阶放在了车厢旁边,这才朝着车厢低声回话:
“二位公子,深夜马车不便进城,还请二位在此换乘小轿。不知二位入城之后,是想先梳洗一番、还是先用膳呢?”
沈归率先撩开了帘子,缓步走下马车:
“自然是先回客栈,梳洗一番了……”
右手边的轿夫头闻言也无需谢川招呼,立刻落轿掀帘;而后面两位轿夫也立刻把轿子倾斜到一个方便入内的角度,等待沈归上轿……这可真称得上是脚不沾地的服务模式了!
两顶轿子,在两位拿着火把的中年男子引领之下,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城东的一间客栈后院。此时此刻,两位跑堂的活计、与一位身着长衫的掌柜,也早就在后门恭迎贵客了。那两位引路的男子,把沈归与齐雁的包袱往小伙计手里一交,又退回到沈归的轿边,轻轻叩了两下轿厢,低声回道:
“二位公子爷,咱们到了。”
这两挺四个人抬的轿子,一路上实在是走的太稳了!随着那富有节奏的轻微晃动,奔波了一路的齐雁已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待这位明显睡眼惺忪的小齐爷一脚刚刚踏出轿门的时候,那位掌柜的立刻就扬起搭在胳膊上的一件披风,轻轻地罩在了他的背后:
“二位贵客,请随小老儿来;热水与替换的衣衫已经备好,还请二位分别进房沐浴更衣……”
梳洗过后,兄弟二人都换上了一身不算名贵,却干净合体的衣衫,结伴缓缓走向前楼;二人站在院中,看着二楼那间唯一亮起的屋子,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大雁呐,此情此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齐雁凝视着二楼那间昏黄的窗子,心驰神往的说道:
“我想先去干一票大的,然后就在这座江州城里颐养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