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上大伙与我们一起用餐吧!你要额外多吃一些才是,瞧你最近瘦的,好好的一颗青梅,就快变成梅子干了!”
青梅从未习学过武艺、又半途去了厨房帮厨,自然不知道方才二人那场短暂的交手,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危险。
无论想到那十六名萨满卫的英魂,还是日后如何向老乞丐负荆请罪,沈归都极度渴求沈游的这颗头颅。然而这一次交手过后,无论沈游是真的地灵脉者,还是仿效岳海山那般自燃经脉,自己都明显是技不如人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也正是沈归历来的处事原则。区区一个沈游、待日后见到白衡或是刘半仙的时候,再央求他们出手也就是了;再不济的话,只需多等上一段时日,等沈游身体里的鸡血彻底褪去之后,自己再上门讨债,也为时未晚啊!
沈归这人历来心宽,更没什么精神洁癖,所以无论这两笔血海深仇,是不是由他亲手所报;只要沈游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收场,那么他就过得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过站在沈游的角度来看,这档子事,可就变得复杂许多了!
其实方才并非他有意放水,他也比谁都迫切地想要擒下沈归,更有充足的信心,能够至少把他困在沈宅一年光景;所以当他的左手、扣住了沈归执剑的左腕之后,便立刻输送了一道内息,想要一举攻入他的神门穴,使得活驴一般的沈归陷入昏迷与沉睡当中……
然而当自己的那一缕内息、才刚刚进入沈归体内之后,便立刻遭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真气反噬;这股埋藏在沈归体内的气息,竟然依附着着自己的一缕内息盘旋而上,反而冲入了自己的左臂经脉之中!如果不是他反应还算及时,就真的说不准会受到何等程度的内伤了!
沈游也是一位顶尖的武学高手,而内息彼此间的对攻,自然也是驾轻就熟的寻常事。这江湖上的内家法门虽说无穷无尽,但如果只从性质上来区分的话,应了万变不离其宗这句老话,只不过是刚猛与阴柔之间的区别罢了,。
玄门分阴阳、释门分禅武,纵使江湖上的武学千奇百怪,简单来说,也就仅此而已了。
然而沈归内息的性质,却是沈游从未听说过的第三种。它不同于刚劲的硬桥硬马、也不同于柔劲的避实击虚;当那股奇怪的内息、与自己的柔劲碰撞在一起之后,竟仿佛天上的云彩般虚无飘渺,一触击溃,之后又变为一团棉花那般柔软坚韧,重新结合在一起,把自己的内息紧紧包裹其中。
如果就仅此而已,那么沈游还有其他无数种的办法、可以把他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侄儿,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沈归的怪异气息,竟然还可以紧紧贴着自己探出的那缕气息,沿原路而上,反而侵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并且在这股气息大肆入侵之后,竟然还仿佛火焰那般、迅速蚕食自己左臂的经脉!
不过好在这种性质特殊的内息,好像也并非沈归有意为之、甚至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否则的话,方才沈归只需稍加引导,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废掉自己整条左臂!
也就是说,除非自己愿意一剑封喉,否则根本就无法制住这个蠢侄子!
况且对于沈游而言,他们叔侄间的初次相聚,虽然谈不上愉快二字;可至少对于君上吩咐下来的任务,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坐在席间的青梅,正用筷子拨弄着沈游布给自己的红烧肉,无意识地开口念叨着:
“也不知小少爷下次什么时候回府……”
固执的站在一旁伺候、始终不肯入席同餐的忠伯,听了青梅念叨之后,也颇为不满的附和了一句:
“小少爷自幼流落蛮荒之地,被那些幽北野人都给教坏了!待他回府之后,老朽可有的忙了!”
沈游把手中汤碗递给忠伯,又笑着对二人说道:
“忠伯啊,我倒是觉得如今的太初,还挺不错的,与二哥年轻时一模一样;至于他下次什么时候回府嘛……”
说到这里,沈游转过头去,看向亭外那片雨后仍显阴郁的天空,略有些低沉的说道:
“应该不会等上太久……”
姑苏城北门以外,满心懊恼的沈归、正在使劲儿捶打着自己闷痛的胸口;可他锤着锤着,突然从自己的左边袖口,飞出了一枚不算显眼的小物件!
沈归捡起仔细一看……
竟然是一根他从未见过的三寸镇龙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