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北斗不在继续解释下去,反而放下了空空如也的粥碗,拿起那张信纸端详起来:
“恩?有意思……这方子还真有点怪啊……”
“是,李医长看过之后,也说此方极其怪异……”
“卢青秀的底稿还在吗?”
“已经按照谛听的规矩、吞入腹内了。”
关北斗便不再多问,只是紧皱着眉头、反复打量起了药方之中的奥妙。大约过去了半刻钟后,关北斗神色一怔,而后又再次转为犹疑、抬手指着桌上的笔墨说道:
“老四,给我研墨……”
大约过了一刻,一名腰上系着围裙的小眼睛汉子,撩开帐帘走了进来:
“给大军师行礼、给监军老爷行礼……”
“好……咳咳……好,老四,给大师傅取个墩子,让他坐下来看……”
这原本是酒楼二厨的伙头军,局促不安地连声道谢。他接过了黑狗递来的两张纸,正反转了几下之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还得麻烦监军老爷,我不识字……”
“好,我给你念……”
一信分两纸,黑狗也分上下两张依次念完;而那位大师傅听完之后、用带着油花的胖手挠了挠肚子,略带犹豫的说道:
“监军老爷念的第一张方子,倒是没啥新鲜的,随便找个闽江或是幽北厨子都知道,这就是狗肉煲的底料,还是最普通的做法。至于那第二张方子嘛,我倒是有点拿不准了……”
黑狗一听这话,立刻抽出了第二转的方子,反复打量了几眼,仍然没看出什么端倪。他只好又念了一遍,继续看向那位伙头军:
“这一次呢?想起什么了吗?”
“其实这第二张方子,也没啥稀奇的,同样是狗肉煲的底料;只不过前一方是滋阳补气的、后一方是温胃散瘀的。不过奇怪的是,这后一方里明显多出了两位调料,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别家派系的独门秘方呢?”
“多了哪两味调料啊?”
“猫眼草,砂仁。”
听到这里,黑狗回头看着笑而不语的关北斗:
“狗肉煲……正所谓“一黑二白三花四黄”,老子诨名黑狗……他这是看破了卢青秀与我之间的联系,专门写了两个狗肉煲食谱,用来讥讽我的?”
关北斗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太确定的对他说道:
“天衍术对他起不到用处,所以我也说不好。不过嘛,恐怕也就只有他,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了。”
沈归此举到底是否无聊,恐怕只有周长安可以做出公正的评价。因为他在信件的原本之上、捕捉到了字迹明显有异的“砂、猫”二字。
沈归既然明知道老花猫此行,已经被人迷了心智,又怎能不提前防他一手呢?既然有人放鹰,就一定有人等着收取猎物;在别人套子里的猎物身上下毒,早就是被猎户们玩烂的“绝户手”了;自小在太白山脚下长大的沈归,不用这招去害别人,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积德行善的好事了!
更何况他这一手,不但救了周长安一命;更使得齐雁顺藤摸瓜、跟上了偷偷潜入幽北三路的卢青秀!
至于在信上写下狗肉煲的食谱、用来嘲笑黑狗的举动嘛……
还真的是挺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