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屠刀掠过之处,自会生出一片花团锦簇。
郑谦今日提及此事,立刻也将周长安依城据守的心思,彻底击垮;他本以为凭着城中无比充足的兵力、再加上蔡熹亲自接手监督前线的后勤补给通道,定然可以将秦军拖死在河东城下呢!可如今算来,最晚拖到初夏时节,这场大疫无论如何也会光顾河东城!
周长安注视着城下四处流淌的血水残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刚刚拱出的火疱,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办法来……
可就在此时此刻,他只见远处秦军的营盘大门,突然打开了一道缝隙,又零星的闪出了几条人影;为首之人的特征极其明显,是个光头!
他赤着半边身子,光着两只脚板、左手当胸立掌、后手倒执一柄韦陀金刚杵、步履平缓地向河东城下走来!
周长安一见这名僧人,心中顿时一沉:不是才刚刚与秦军达成了作战协约?怎么才见了三阵、对方就又突然反悔了呢?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好奇归好奇,但大敌当前、他还是转过头来,准备吩咐手下小校、前去请动坐镇河东城的姜小楼;可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只觉身侧有一道微风袭来,身负双剑姜小楼、便已然站在了自己身边:
周长安沉默的注视着姜小楼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伤……都养的差不多了?”
“没伤,就是累着了。”
“对面派出了一名僧人,应该打算毁约了……”
“这约是他们定的,毁也是他们毁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喜欢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呗。”
“……也对!”
此时此刻,已然踏上战场的宗净禅师,开始低头颂念经文;那低沉古朴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从每一寸皮肤、每一缕毛发,灌入闻经者的心灵深处,令人不禁心生慈悲、战意全无……
姜小楼听着犹如洪钟大吕一般的经文,嘴角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念完经打和尚的事,我们剑池子弟是不屑做的;所以,就只能现在动手了……”
一句话说完,姜小楼反手抽出恩师的佩剑、左手叠指轻弹、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嘹亮的剑鸣、也彻底破去了宗净禅师的“心理战术”!与此同时,他那一袭白衣的修长身影、也高高跃出了城楼之上;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的风筝那般、悠然自得的“飘”在了半空之中……
周长安看着他那白衣飘飘、仙气十足的造型,撇着嘴向郑谦吩咐道:
“回头派人打听打听,他这每天都换一身白衣服,到底是谁给他浆洗的?”
天是蓝的,姜小楼是白的,二者互相映衬并融为一体,令直视半空的宗净禅师,一时间也看晃了神……
忽然之间,他只觉眉心有一道厉风袭来,定睛仔细再看,这才发现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的姜小楼,正右手向下挺剑、左手掐剑诀,在身侧平举;两只清亮的眼睛、散发着宁静安然的光芒;而那柄青芒剑的剑锋,距离自己的眉心要穴、也就只差了半寸而已!
姜小楼的造型极其潇洒、但这从天而降的一记剑招、却多少暗藏着一些小花招:
眼下乃是正午时分,阳光虽未至鼎盛之时,但也足够晃花人的眼目;而宗净抬头仰望自己、自然也会被阳光直刺双眼;哪怕只有仅仅一个瞬间的功夫失神,以他们二人的身手来说,也足够分出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