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总要一件一件的办,死疙瘩也得一层一层的解。既然现在已经知道青梅多出来的阳寿,乃是由于关北斗当年玩出一手“借尸还魂”的戏码;那么青梅如今身体衰败,也就与沈昂或是关北斗脱不开干系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条巨型水蛭又究竟为什么而感到兴奋呢?顺着这个思路往下一琢磨,沈归的脑中顿时浮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水蛭搜寻食物,乃是依靠本身对于血液的独特嗅觉;而且这东西虽然以血为食,却并不属于毒物的范畴,所以它那格外硕大的体型,不但对本身的攻击性毫无影响,甚至有极大的加成作用。单以这条巨型水蛭的体量来说,抽干一头壮年黄牛,也就是一时半刻的事。
当然,与那些天赋异禀的生物相比,水蛭的嗅觉只能算作普通;可由于它的生存环境乃是水旱两栖,所以在嗅觉的穿透力方面,要远远高过人类。毕竟隔皮寻血的的本事,本就是它们的生存之法。
所以嗅觉灵敏的沈归,闻不到青梅身上的血腥味;但它却清楚的感受到了食物的诱惑。这也就代表着青梅的体内某处,已经开始出现了渗血、或是腐败的迹象。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之后,沈归立刻抄起拂尘冲到大殿之中,直接对着道号妙灵的李乐安耳语了几句;随后,李乐安也按照沈归提供的思路,反复以银针探腹;果然在肝脏上找到了一处新鲜的渗血点。
当然,肝出血只是症状、并不是症结所在;可对于青梅这样特殊的身体来说,这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当然,肝出血本身也不是个小麻烦,李乐安也犯起了难来。通常来说,此症一般多发于贪杯嗜酒、脾气急躁的男子身上;某些特殊情况之下,劳累过度、或是情绪起伏极大的时候,也可能会导致此症的爆发。然而青梅的性格温和从容,沈宅的日子也算是养尊处优;哪怕她平日思虑再重,这病症也不该首先落在肝上。
而沈归见她面色为难,便低声对她说道:
“肝的事只是个引子,你无需多费思量。等我一下,去去就来。”
沈归安抚了李乐安几句之后,立刻折身返回了身处于侧殿的沈游面前;他直勾勾的盯着沈游半晌、终于还是沙哑着嗓子,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既然是地灵脉者,能够看破他人内息的运转路线,也应该能看出对方体内的气血状况吧?你先来看看我。”
“你嘛……眼下正值青春年少,又自幼习武修身,当然是气血两旺,内息充盈……这有什么可问的呢?”
“哦?……那么青梅呢?她又如何”
“气血衰败,油尽灯枯…这你也应该知道啊!”
“嗯……那我爹呢?”
“二哥……多年来一直都是那副模样…气血当然也正处于停滞状态……”
沈归听完之后、低头略一思量,便咬牙开口说道:
“好,我现在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十分凶险,就看你要不要赌一次了。而且无论此事成败,你都要做好帮我劫走林思忧的准备。”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谛听的一份子。不把你诈死瞒明的事透漏给关北斗,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让我帮你劫走林思忧,未免有些得寸进尺了吧?”
“你最好想清楚了,青梅的命,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至于这笔交易,也绝对不是得寸进尺。况且,我这也是未雨绸缪,未必就真能轮到你来出手……爽快点,赌还是不赌?”
其实这个答案,根本就无需思量。沈游之所以会赶着与青梅完婚,主要还是因为他知道青梅命不久长,怕她会饮恨而终罢了;至于谛听的人将她掳去城北破庙,就是一个诱因罢了。
青梅的这条命,能多享受了二十年平静而幸福的时光,全是托了沈昂的福。对于生死的问题,沈游与青梅的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准备;至于出卖南康的财神爷赵启宁,更多的则是看在沈昂的面子上,而并非是真的指望李乐安与林思忧的医术,能够派上多大的用场。
如今沈归已经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但言下之意,好像仍然能救回青梅。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有些风险也是合情合理。
“……你说的有些凶险,到底是几分凶险?”
“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青梅是死于失手,还是多拖上个十天,结果还不都是一样吗?别废话了沈游,赶紧做出一个决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