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晏河清、太平盛世的江南道既然不同;华江以北的土地上,早已燃起了漫天的狼烟。
在许荣桓死后,天佑帝委派四子周长安,前去河东城挂帅御敌。此举不但彰显了周元庆的守土之志,更一举安定了摇摆不定的北燕军心。
于是,河东城这座中型城市,便成为了此次战役之中的一具石碾,飞快的消耗着双方的有生力量。
然而,原本还算是势均力敌的河东战场,当秦军的十五万增援部队,以及第二批攻城器械,安然送抵前线大营之后,便迎来了巨大的转机。
在二路援军以及战备物资抵达的当天,秦军主帅陈子陵亲自犒赏三军。次日清晨,他取出写好的遗书高声诵读之后,在阵前当众许下一盟血誓!
河东城破之前,就算只打剩下他陈子陵一人,攻打河东城的势头,也绝对不会停止!
陈子陵以身为旗,脱光了上身,爬上了阵中的鼓台之上,亲自为前方冲锋的将士们击鼓助阵;眼见自家主帅以身作则,秦军将士们也燃起了十足的斗志。他们不分白昼、不分批次,对四面城墙展开了绵延不绝的猛烈攻势。
河东城下,展开了一场日夜不停的鏖兵,也将本就疲惫不堪的双方将士,推到了最后的极限上。也不光是陈子陵督战三日、不眠不休,还生生将两条臂膀抡肿了两圈;作为北燕军主帅的周长安,也以同样的方式,陪他耗过了三日三夜!
周长安是何许人也?自幼生长在富贵至极的帝王之家,文武两道造诣匪浅、人品相貌更是上上之资,堪称华禹百姓的终极梦想。然而在这三日之中,富贵如他、却始终未曾退下城楼半步!他不但与城上的将士们,一同起靠着清水干病果腹;更从这些粗鄙不堪的厮杀汉身上,学回了一身的**习气。
在三日之中,四皇子经常会站上极其危险的城墙垛口,当众对着城下蜂拥而至的敌军,大肆便溺。他这种泼皮无赖般的行径,大大激起了守城将士们的凶性,更将头上那顶皇子的金冠一把扯下,丢到了九霄云外。
可以说自那三日过后,北燕军中将士,再不知有什么四皇子,只知一个周长安。
师从王放的军师郑谦,也是一个典型的文人出身。可也在四皇子的“以身作则”之下,丢掉了文人的体面与文雅。的确,在这三日三夜之中,勇武之极当属三军主帅周长安;但最为辛苦忙碌之人,则首推郑谦郑益之。
城墙上的守城将士,可以进行三班轮替;但负责指挥守城、稳定军心的主帅,却只有他们二人而已。周长安被他替下之后,还可以找一处攻势薄弱的城墙,临时小憩一会;可郑军师被替下之后,还要走下城墙,负责主持民生后勤等一系列的杂物!
短短三天,郑师爷却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连眼窝都凹了进去。然而这场比拼双方意志力的鏖战,竟然在第四天的头上,戛然而止了!
因为谛听送来的新型投石机,经过三天三夜的研究,终于列装完毕了!
这是一种巨型投石机,乃是从秦墨残稿所描述的“籍车”之中,演化改进而来。当然,能够做出这等改动之人,便只有死在了沈归手上的天机工坊坊主——孟田。
籍车原本是一种极其笨重的守城器械。此物威力巨大,发射的火弹丸极重,所以每每投射火弹,都会对自身产生很强烈的反冲力。如此一来,对于自身结构的稳定性,弹丸落点的精确程度、总体的使用寿命等等等等,都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问题。。
所以,在秦墨籍车的原稿之中,此物的下半部分,是需要深埋在土地之中的;如此一来,战场调度也就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再加上它本身极其沉重,列装拆卸,也同样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此看来,确实不太适合于攻城战役之中。
只不过秦墨的残存古本,并不是神谕,也无需照本宣科。以机关术见长的孟田,经过反复调整与实验比对,终于在保留八成威力的前提下,为二代籍车加上了六具木轮。虽然如此一来,在精确度有了一定程度的削弱、重量也没有丝毫减轻;但却大大简化了运输难度,也提高了正面战场的灵活性。
所以经他这一番改良之后,二代籍车在进攻方的战场之上,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与寻常的投石机不同,经过孟田改良的二代籍车,不但可以通过高角度的抛射,为敌城之中的民居以及营房、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更能沟通低调度的投射,轻易洞穿在四层厚度以下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