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结果在陈子陵看来,是何等荒唐的事!近二十万北燕精锐,连一个敌人都没有见到,便折损了五万余人;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军中精锐主力!这种伤亡数字,就算是再打下两座河东城,也绰绰有余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陈子陵被惊的浑身发冷;恍惚之间,他仿佛看见了几日之前,康先生在自己的无礼斥责之下,展露出的那一抹诡异笑容……
其实折损了五万多兵力,勉强割断了霍乱蔓延的势头,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事;然而眼下还有一个天大的难题,急需陈子陵着手解决。
断粮了。
这一万人吃粮,和十几万人吃粮,消耗速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出于加快进军速度的目的,十八万五千名混编军一律轻装简行,每人只是分发了五日的口粮而已。如今十三万精锐主力嗷嗷待哺、而卧牛城与莲花县的官仓,也被他们这近万余人马吃空;如果汪宜与他的后勤军,无法在三日之内抵达的话,那么他们就只有饿着肚皮、去强攻并州城;否则的话,这场仗根本不用再打,饿也足矣把他们活活饿死。!
想到这里,陈子陵反复揉捏着自己眉间皮肉,并吩咐自己的贴身侍卫长,立刻将卧牛城的赃官县令庄乃文,以及莲花县的县丞吕大方请来。他要与这两位本乡本土的地头蛇,商议临时征缴粮草的事宜。
陈子陵的贴身侍卫长,乃是他手教手叫出来的心腹,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忠诚度,都没有任何问题。可这次他只是去请两个降臣,却一直耽搁到了傍晚时分,才匆匆赶了回来。
陈子陵遣走了负责回长安求援三名哨骑,见自己的侍卫长恰好赶回县衙,面色颇有些不悦的问道:
“为何去了这么久?让你带来的人呢?”
“请陈帅责罚,属下有负帅令,人……我没能找到……”
陈子陵闻言眉梢一挑,刚想开口斥责一番,却又瞬间怔在了那里。此人自幼跟随自己,绝不会犯下愚蠢的错误。所以如果连他都找不到人的话,就算自己换别人再去、恐怕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嗯?怎么回事?说说吧……”
“禀陈帅,属下得令之后,便直奔庄乃文居住的驿馆;然而根据守门的弟兄所说,今日一早他便出城去了,说是要去莲花县找吕大方,商议为我大军筹措粮饷之事。”
听到这里,陈子陵的心情稍稍有些缓和。看来这赃官也有赃官的妙用,起码在揣摩上官心意的问题上,永远都会先想出一步。
“嗯,吕大方为人木讷了一些,但庄乃文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晚上叫城门吏警醒着点,他要筹措十几万大军的粮饷,恐怕天黑之前赶不回来了……”
侍卫长听着陈子陵竟安排起了宵禁的事宜,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
“陈帅,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属下的话也没有说完。方才我在驿馆扑空以后,便立即去了莲花县,想要亲眼确认一番;可在那莲花县中只有咱们秦军的弟兄,连一名莲花县本地的乡亲都没有找到!”
“哦?会有这等怪事?莫非负责看守莲花县的将士,都是瞎子不成?全县都是老幼妇孺,跑空了他们都看不到吗?”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的卧牛城……也没有半个北燕人了!”
侍卫长这一席话,算是彻底把陈子陵给说懵了!缓了好半天之后,他这才头昏脑涨的问了一句:
“你……是什么意思?”
“陈帅啊,卧牛城、莲花县两地的百姓、皂吏、农夫、乡勇,已然全都不翼而飞了;而且属下也反复询问过两地当值的明暗哨探,仍是一无所获……如今唯一有可能的解释,便是他们全部生出了一双翅膀,飞出了城墙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