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摸着下巴、沉默着思考了一会;随即,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攻城器械,略带犹豫地说道:
“那……就先来三轮齐射、试试看吧?”
那吃饱喝足的十二万荡寇军卒,还有很大一部人正在半路途中;而最先抵达汜水关城下的部分,便是全军的重中之重——辎重营,由项青亲自压阵。
毕竟汜水关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墙与防御设施,必然是其重中之重。所以无论是军中主将项青,还是最普通的民夫,都抱着下雨天打孩子的态度,打算先试试对方的成色。
由于主力大军正在赶往集结点的途中、所以辎重营的民夫与辅兵们,组装好了二十架籍车与巨型投石机,随即便开始整理营帐与粮草之类的东西,时刻准备就地扎营。
从徐力登城叫阵、到第一发石弹越过汜水关的城楼,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此时此刻,领兵驻守汜水关的徐大将军,正在三位夫人的精心伺候之下、端着一碗冰镇的酸梅汁:
“哎……这鬼天气可是越来越热了。三位夫人啊,听说南康的临安府景色宜人,而老夫也到了解甲归田的年纪;等此战过后,咱们投了秦军,就去临安城买上一间大宅子,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哎,想老夫戎马一生、辛劳半世;老了老了,也到了该享几天清福的时候……”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猝然由东城方向传来;徐力被吓得浑身一抖,将手中的半碗冰梅汁打翻在自己胸前,染出了一团紫红……
“来人……”
砰砰砰……
眨眼之间、无数道石弹落入城中、击垮民房无数,将众人脚下的大地、也捶砸地颤抖起来……
徐力的身材虽然已经彻底吃走了型,但凭着早年的戎马生涯,危机嗅觉还是十分敏锐的。他一把拨开了死死攀在他身上的三位夫人,迅捷无比地钻到了硬木桌子下面,寻求一种心理安慰。
籍车与投石机的三轮齐射,很快便过去了;而正在后方与辅兵队长确认石弹存量的项青,也被一名哨骑打断了话语:
“禀报项将军,汜水关南城已经倒塌。”
项青闻言皱紧了眉头,瞪了一眼这位从巴蜀道带来的心腹之人:
“倒塌算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城楼和城门一起被轰塌了……”
“荒谬。”
项青冷冷的丢出了这两个字,随后便翻身上马,亲自奔向了汜水关。然而当轰然倒塌的城墙,真的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之内的时候,项青也差点被惊落于马下!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将军,南康的工匠师傅们说,可能是籍车组装的过程出了些问题,石弹飞的低了一些,很多都砸在了城楼与城门洞附近……这不是嘛,三轮齐射过后,汜水关的城墙就彻底被轰塌了……”
其实这一桩无稽之谈,纯粹是一半天意、一半人祸的结果。
天机工坊出品的二代投石机、与改良型籍车,的确是威力无比的攻城利器。可对于汜水关这种军事重镇来说,由于经过特殊加固的城防极其厚重、再加上还有瓮城与壕沟等军事设施的存在,所以能够对城墙造成的直接杀伤力,其实非常有限。
无论是籍车也好,投石机也罢,它们的主要打击目标,都是城中的守军、与望楼箭塔之类的军事设施;至于专门用于轰击城门的冲城车,如今还在牛车上捆着呢!
可对于王放的义子徐力来说,这加固城防的银子,早已经被他视为囊中物、盘中餐了……
人祸之害、远胜于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