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杨老镖头被这小伙计暗地里挤兑了几句,便拿出了一锭金子压柜,省的他多费口舌;殊不知金子与银子虽然都是硬通货,但稀缺性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再加上最近华禹大陆战火四起、在黑市上的金银兑价,几乎已经涨到了一比十五的恐怖程度!
所以在幽北三路这个化外蛮荒之地,金子就等同于御用之物;他一个穷走镖的江湖人,根本没有接触金子的可能性!所以这小伙计判断、这锭金子不干净,非奸即盗!
就在这小伙计得意洋洋的时候、从四名手执钢刀的捕快背后,闪出了一位须发斑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他站在门外、眼中略带歉意,高拱手对杨老镖头说道:
“杨兄,你我又见面了!”
小伙计一听这开场白,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卫大人……敢情你们认识啊…倒是小的多事了……”
“无妨无妨,他的金子,是陛下的赏赐之物,本官可以为他作证。”
小二哥面色极其尴尬、又凭着过人的职业素养,瞬间扯出了一张憨笑的面孔:
“哎呀哎呀,小人真是白长了一双狗眼…竟没看出老镖头是陛下的“密使”……”
“没关系没关系,现在世道不太平、奉京城中也是鱼龙混杂;你们店家能有这样的警惕心,也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想必杨兄……也应该不会怪罪于他吧?”
杨老镖头望着奉京城知府卫安恒,那张和善的面孔,也立刻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眼下时局艰难,我幽北都城之中,也难免有敌国谍探浑水摸鱼。卫大人御民有方,老朽自是万分敬佩,又岂会怪罪一个孩子呢?”
三言两语,双方将误会解开;酒仙居的胆小掌柜也前来赔礼,还亲自送上了一坛看家的好酒——桂花酿。
卫安恒遣走了所有捕快,并亲自为杨老镖头斟满一杯美酒:
“卫某人今日就借花献佛,以这杯美酒为凭、向兄台赔罪了。”
杨老镖头急忙起身让开:
“岂敢岂敢、我等俱是一介草民、怎受的起卫大人如此折节下拜!若生受此礼,岂不折了老朽的阳寿吗?来来来,老朽当回敬卫公……”
一番客套过后,卫大人用余光瞥了瞥二位少侠客;杨老镖头会意地摆了摆手,将二子摒退,等待着卫安恒的下话。
“杨兄是江湖人,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卫某人今日虽是恰逢其会、但也确有一事,想问问杨兄的意见。”
卫安恒卫大人是何许人也?幽北三路的四朝元老,是经受过无数生死考验的铁杆直臣。可以说在整个幽北三路之中,除了瘸相万长宁、与中山王沈归之外;最能令兴平天子安心的臣子,便是这位卫大人了!
一个幽北三路的股肱老臣、与杨老镖头这样的江湖草莽,又能有什么事可以商议呢?
“岂敢岂敢,卫公有何处用得着老朽,尽管吩咐便是。”
“其实,这也不是卫某人的私事,而是陛下的意思。”
此言一出口,杨老镖头心中反而安定了下来。从始至终、兴平皇帝都没有召见过自己;就连那百两金子的赏赐,也御林军大统领宋寒青送出宫门的。而如今卫安恒开口询问、却并未以传旨的态度相商,想来定是一桩宫闱私事。
坦白的说,对于这样的“进身之阶”,杨老镖头并不想参与其中。
“既然是陛下旨意,那卫公请讲无妨,老朽当向南而叩、聆听圣训。”
话说的虽然十分恭敬、但并未作出任何保障;如果颜青鸿强人所难的话,他大可以推脱自己年纪高迈、贱体有恙,谅颜青鸿也不能拿他一个老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