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关北斗这么一说,黑狗也低头表示受教、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您还让我暗杀黄靖……”
“那能一样吗!陈庆泰那条老狗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人家闽江人的家事!而黄靖虽然只是贪恋钱财,但他也做出了勾结敌国……”
“行了三哥,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一会到了陈府,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总行了吧?”
谛听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一刻钟之后,光着膀子、做市井脚夫模样的黑狗,赶着一架毫不起眼的骡子车,停到了陈府后门。
陈府的管家陈福,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是陈府的家生子,如此年轻便可以担任总管之职,也是接了他亡父陈大年的班;虽然他还有些年轻人的毛躁未去,但胜在对陈家极其忠心,性格也甚得陈庆泰的喜爱,简直可以说是他的半个儿子。
如今黄靖尸骨未寒、陈福自然也不敢大意。今夜他准备加派三队人手护府,更额外雇佣了两家镖行的镖师护庄。之所以会如此谨慎,也是唯恐关北斗故技重施、会派人前来刺杀陈庆泰。
“弟兄们,天可黑了,都给我精神着点……”
砰砰砰砰砰砰……
陈福才刚喊了半句、便被后院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话语。这声音急促而剧烈,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为刺耳,听起来令人心浮气躁,虚火上蹿。
陈福自幼生在陈府,虽是下人之子,却也算是半个少爷的身份。他受过良好的教育,自然明白礼数,也就非常厌恶那些不懂规矩的糙人。单从这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就听得出来,外边叫门的家伙,准不是个体面人!
正常来说,文人敲门,一般都是先轻咳一声,随后上前轻轻拍动三下门环,或是以指关节轻轻叩打两下门板;而武人叫门,通常也都是“咚咚咚”砸上三下,然后扯着嗓子自报家门。
而这种急促而纷乱的节奏,与棺材上盖的锤子声极其相似;所以只在给本家报丧的时候,才有人敢用这样的叫门方式。
“敲什么敲?懂不懂规矩啊?大半夜的报丧呢你?滚蛋!”
陈福今年才三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而且纵观整个南康王朝,除了关北斗之外,也没人比他家老爷的身份还高,自然就不用给任何人好脸色看了。
“砰!”
黑狗心里本来就堵着一口气,要不是关北斗拦着,他想进这间院子,哪还用得着敲门呢?如今听府内之人嘴里不干不净,气得他直接飞起一脚、将后院门整扇踹开!
其实,黑狗这就是典型的“乌鸦笑话煤”、只见别人黑,不见自己黑。要不是他先“楔棺材”似的砸人家院门,陈福又焉能恶语相向呢?
闽江陈家不愧是南康王朝的头等大户,门板的质量就是过硬!经黑狗这怒气冲冲的一脚之后,左右两扇院门仍然紧紧锁在一起、并一同拍在了地面上,发出一阵惊雷般的巨响。
明知屋中有人还要踹门而入,这种“砸明火”的行为,无论是东西南北,都是死路一条。
“剁了他!”
陈福虽然听过黑狗的名声,但并不认识黑狗本人。如今一见有人踹门而入,认定了关北斗的人,上门来找晦气的;连问都没问,直接一摆手,几名看家护院的庄丁与镖师,便手执利刃冲上前去、刀刃直取黑狗的要害……
反正他们入室行抢,杀了也是白杀。
而黑狗见这群镖师一拥而上、嘴角也扯出了一抹森然的微笑;他伸手捡起门边上倚着的顶门杠、在门框边上磕出了岔口,也直挺挺的迎了上去。
噗噗噗三声过后,三名护院的镖师胸口同时露出了三个大洞;而黑狗也随手扔掉那半根挂满了碎肉的断木棍,斜着眼睛看着陈福:
“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