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几间客房中挑来挑去,最后挑了李衡隔壁一间。刚住进去就一会儿要茶水一会儿要点心,一会儿要饭菜一会儿要酒水。看在银子的份上,店主一家丝毫没怠慢,忙的团团转。李衡三人要他们准备的晚饭,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才送过去。
入夜,少年终于消停了,隔壁一点声响都没有,早早的吹灯,店主一家这才歇下来。
李衡的客房内,池渊正在帮他上药,今日车马颠簸,腰间的伤口又溢出了血丝。
“留心隔壁的少年。”李衡嘱咐。
池渊应了声。帮李衡处理完伤口,端着水盆出门,却瞥见隔壁门口廊下立着一人,屋内灯光已灭,院中淡淡的月光打在脸上,正是那个布衣少年。
少年朝他望过来,他礼貌性的点了下头,端水离开。
午夜时分,月到中天,整个客栈静悄悄。
忽然屋顶传来脚步声,李衡警醒,池渊已经从房间的一侧奔了过来护在他的床前。
恰时听到外面传来了刀剑相交的兵器声,噼里啪啦,似乎很多人对战。
李衡走到窗前透过缝隙朝外看,淡薄的月光下几十人刀光剑影混战一片,从着装和所持的兵器可判断并无内卫。
这小小的客栈今夜只入住了四人,除了他们就只有隔壁的布衣少年,却引来了两队人马。
正此时,隔壁少年冲出房间,对着院中打斗的人高声骂道:“你们有毛病,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跑这小院子里打架,让不让人睡觉了?这巴掌大地方转的开身不?街上、镇子外不宽敞了还是怎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混战的众人,“有病,一个一个都脑子有病!”
混战的人依旧打的热火朝天,拳脚砰砰,刀剑铿锵相接,人影左右上下窜飞,根本无人理会他的斥骂。
少年大有一种蹬鼻子上脸的架势,一边踱步一边指着他们大声骂:“是哪个人傻钱多的主养了你们这一……两帮没用的废物,跑来这旮旯院子里打斗?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身手,鸡都杀不死,还想要杀人?妇孺老幼都比你们强!这都半天了,没瞧见死人,也没瞧见流血,你们戏台上玩杂耍呢?要不要小爷打赏你们点?”
不知哪一方人大概是觉得他在一旁太聒噪了,一支飞镖射了过来。
他闪身躲了过去,跳着脚骂的更加厉害
李衡看了半天也没有瞧出来这两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其中身着黑衣赤边、手执长剑的一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出手狠厉直朝对方的致命处攻去,他们最有可能的便是来刺杀自己的杀手。
另一方多以严守为主,胜在武功灵巧,让对方无任何可乘之机。
若杀手是来杀他的,那这一方自然是来相救。
他背负谋反之罪,亲信被诛被贬,朝中人人自危,避之唯恐不及,谁还会冒着死罪来救他?唯一可能的只有九楼旧人,但九楼旧人武功与他出自一脉,这些人明显不是。
再看那个正跳脚怒骂的少年,他便是今夜最大的古怪。
另个房间内的宛葭月透过半掩的窗瞧见月光下混战中一人的脸,惊愕的瞪大了眼珠:“朱绛?”立即的将窗户缝隙掩小了几分,生怕被对方发现一般。
小院中混战之际,忽然屋顶上又出现了十几个统一黑色劲装手持长刀的内卫,均朝李衡的房间奔去。宛葭月见此也不顾被发现的可能,立即的冲出房间去隔壁相救。
李衡和池渊已经和内卫交上手,两人本就有伤在身,李衡更是重伤不支,应对不了几招,又被内卫砍了一刀。
宛葭月无法脱身,心中着急,再拖半盏茶,李衡必被砍死无疑了。
就在她求救无门无计可施之时,门外一声冲天哨响,须臾一队人冲了进来,拦下内卫。
小小的客栈,屋内院中打杀一片,成了一方小小战场。
躲在自己房间的店主和老伴瞧着门缝外混战的人群,吓得双腿直打哆嗦。“我的亲娘嘞,这一锭银子怎么这么难挣啊!这是要死人的,死人的呀!”砰一声将门缝合实,然后缩着身子朝床底钻。
院中混战的两方僵持不下,各有损伤。杀手见空耗无益,不再坚持,及早的抽身离开。另一方立即的去帮衬最后前来的一拨人对付内卫。内卫顿时对上多于自身一倍武功高强的对手,皆身负轻重不一的伤,当下刺杀无望,相继脱身。
院中相助的一方趁机立即的追了过去,最后前来的一队人见众人退散,也迅速隐退。
院子顿时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巷子里的犬吠声和树上夜鸟的鸣叫都听得清清楚楚。
房间内的李衡已无丝毫力气,被宛葭月和池渊搀扶起身,还没有站住脚,忽然一口鲜血喷出,人渐渐没了意识。
池渊吓得惊呼,立即的喊叫店家去请大夫。店家一家四口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听到叫声不仅没出门,还向床底更里面钻了钻。
此时房间忽然亮了起来,布衣少年端着灯进来:“镇子上只有一位大夫,医术还不咋样。”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扔给池渊,“这个给他服下,可以调理内伤。”
宛葭月一把夺过小药瓶,顺手拨开池渊:“我来救。将我们带的药都取来。”又对布衣少年吩咐,“去打盆清水。”
池渊也顾不得其他,立即的听吩咐去取药。布衣少年愣了愣神,不紧不慢的哦了声,转身慢腾腾的走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