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冷眼看他轻咳两声不答。
曲九复见他又是一副凛然的神情,怒气更胜,每次提到桑葳之事,他均是如此。
当年,他前一天还和桑葳把酒言欢,第二日便传来桑葳被太子赐死的消息,罪名是以下犯上,这么多年他从没有给出解释具体是何犯上之事。
桑葳是九楼旧人,桑将军长子,神医桑彧长孙,他们总角之时便相识,一起学文习武,亲如兄弟。桑葳性情温和,待人宽厚,素来明礼,绝不会有犯上之举。可最后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四个字结束了生命,模糊的掩盖他之前所有功劳。
李衡咽了咽口中腥甜,有些疲惫不支:“你若想知道真相,就帮我寻找秦大公子和耿先生。见到他们我会当他们面说明当年赐死桑葳之事因由。”语气坚定,神情冰冷,没有商量余地。
曲九复盯着他,确认这话不是玩笑。
当年洛王薨逝后,耿先生和洛王侄儿秦大公子带着一成九楼旧人一夜之间消失,随后没有一点消息,这么多年陛下派人四处寻找均无结果。
让他何处寻?这无异大海捞针。
“秦大公子和耿先生怨恨陛下,但不恨大周,如今大周内忧外患,我想他们不会再避而不出,必然会有动作,露出痕迹。”
曲九复点点头:“我会派人去寻。”
房间内的光线慢慢的暗了下来,池渊敲门领大夫进来,随手将客房内的灯点上。
李衡被曲九复一掌伤的不轻,不仅伤口撕裂且内伤加重。
待大夫医治结束,已经入夜,曲九复送大夫出客栈,自己也顺便离开客栈去安排寻找秦大公子之事。
次日.宛葭月得知曲九复走了气的捶桌子踹墙,她的满腔怒气还没出,他竟然就跑了?
她去向池渊打量曲九复的身份,池渊冷着脸没有回答她,她又去问李衡。
李衡反问:“你打听他做什么?”
“当然是报仇了。”宛葭月直言不讳。
“怎么报仇?”
“……”宛葭月忽然被问住,她还没有想好,搪塞道,“我怎么能告诉你。”
李衡见她满脸怒气,昨日曲九复的确得罪她不轻。
这也难怪,她虽然不拘小节喜欢搭讪皮相好看的公子,但一切言行举止都有分寸,而且她毕竟是姑娘家,被曲九复那般浮浪的言行轻薄,怎可能不怒?
曲九复是风月场中来去惯了的人,见过的女人比男人还多,像宛葭月这种姑娘,她未曾动个心思,他都已经看透。
昨日之事,他未瞧见也猜得到,必然是对方看着曲九复风.流倜傥想去搭讪,被曲九复一眼看穿,反过来调`戏。
“别去招惹他。”他温言相劝,还没有女人能在曲九复的身上讨到便宜。
“不可能!除非我这辈子都不再看见他!”宛葭月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你……”见人已经出了门,他轻叹了声。
静养几日,伤势好了些,他也不敢在此地久留,一行人继续南下。沿途遇到过两次内卫刺杀,幸而有顾小寒的护卫相护。
在距离东越都城栗城数十里的时候,再次的遇到了杀手。这一次的杀手既非内卫也非枯朽谷杀手,而是新的一批,杀手个个武功高强,视死如归,甚至比枯朽谷杀手出手更加阴狠毒辣,只求一招致命不计个人生死。
这一批杀手更像是别人培养的死士,如今接近东越都城,李衡不自觉的猜测是东越杀手,推测多半是东越郕王的人。
就在他们准备绕过栗城,曲九复遣亲信送来东越郕王屯兵西北的消息,他随即便决定进栗城。
顾小寒很不情愿,进了栗城就是入了别人的瓮,想出就没那么容易了。自己身边的护卫有限,对付几十个杀手不成问题,但是想对付王城军队,那不是以卵击石,连个渣都不剩吗?
但是兄长有命,让他务必将人给带回缁墨,他只能恨恨的咬牙,无奈的私下命护卫去通知顾家在栗城的人戒备,若有动静立即的接应出城。
看着马车缓缓的驶入栗城,李衡撩起帘子看着栗城繁华的街道,虽不及大周帝都华阳,但这儿却别有一番风情。小桥流水,沿河绿柳成荫,街上行人穿着当下栗城时兴的服饰,说着纯正的栗城话。
李衡勉勉强强能够听得懂。
他们直接入住栗城最大的如归客栈,因此处是顾氏在栗城的最高联络点。
一行人刚踏入客栈,宛葭月就一眼瞧见坐在大堂内悠闲喝酒的曲九复,怒气在心底一下子蹿了上来,报仇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