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曦?她人在哪儿?”
夜色沉沉,四个穿着诡异的老头一齐盯着段轻暖。
四双锐利的浑浊老眼里,闪着寒意。
段轻暖暗自庆幸着,幸好当初谢家二小姐谢云容对她说过一些事情,如今,正好拿来除掉那个谢云曦。
原来,谢云曦根本就不是她现在的母亲夏玉言生的,而是夏玉言捡回去的。
夏氏自己的女儿死了,怕人发现,就捡了个女儿顶替。
几个月前,那夏氏与谢家老爷闹和离时,还嚷了出来,街坊们都知道了。
这样,正好对应了这些人的要求——生母已死,被人收养。
那么,就让谢云曦替她去死。
哼,就是因为那个谢云曦,她才被哥哥几次三番的训斥。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哥哥总说那谢云曦比京中的任何女子都强,她段轻暖连她一个脚指头都比不了。
真是笑死人了,她这回定要让谢云曦死!
一个老头走到她的面前,“你说的是真的?”
“当……当然啦!就是她!你们不是说,要找的女子生母已死,可能是被人收养的吗?”
老头点了点头,“没错,她的生母早在元康十五年的时候已经死了。”
“那么就一定是她了。她也是元康五年出生的,而且,她现在的母亲夏氏不是她的生母,据说,夏氏的女儿当时死了。她是夏氏在外面捡回来的。”
老头们一齐说道,“马上带我们去找她!”
“是!”
段轻暖心中狂喜,太好了!谢云曦,你今天必死无疑!
一个老头伸手将段轻暖的胳膊一拽,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人已飞在半空中。
段轻暖吓得脸都白了。
这些人,武功居然这么高?
不过,是不是意味着谢云曦死得更惨?
她心中颇为得意。
几人顺着段轻暖指的路,很快到了夏宅。
四个老头往一旁段轻尘的别院看了一眼,均是一脸的疑惑。
要找的圣姑,怎么就住在国师宅子的隔壁?
难道是国师没有发现?还是国师……故意在隐瞒?
几人的脸色同时一沉,眉头拧起。
“就是这里了,这个府里,藏着不少的护卫,而且他们个个都会使刀,人人都是高手。你们可要当心啊。”段轻暖故意将夏宅说得坚固无比。
“哼,一个普通的宅子而已,还能奈何得了老夫们?进去!”
四个人带着段轻暖施展着轻功进了夏宅。
“什么人?”两个青年手提着棍子从暗处跳了出来。
正是白虎与玄武。
“呀,是贼子,打死贼子——”
两人大叫着朝四个老头冲去。
一个老头一言不发,袖子用力一甩,白虎与玄武被对方的袖风扫到一旁,双双晕死过去。
“哼,什么高手?不过是两个草包废物而已!”
四人一脸的鄙夷,旁若无人一般的朝夏宅的里面走去。
段轻暖的心中更是欢喜无比。
哈哈哈,护卫们的本事这么差,谢云曦,你跑不了了!
等着几人走远,白虎与玄武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玄武低声骂了一句不得好死的老贼子。
白虎招手叫着躲在暗处看热闹的青龙,“你大爷的,还不过来扶一下我们?哎哟,小爷的一世英名啊,一招便被人打‘晕’,今后还怎么混江湖?哎哟,小爷的屁股——”
青龙忍着笑,上前将二人扶起,“阁主说,不会让你们白白挨打的,你们明天就到他那里领奖赏去!”
玄武揉着摔疼的胳膊,小声地说道,“也不知阁主为什么要咱们装晕装死。”
“我知道,这是小主的安排。”青龙说道。
“小主?”玄武一脸讶然。
青龙点了点头,“小主与王爷设了一计,只等这些人入局了!”
白虎忽然踢了两人各一脚,睁大眼,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
“嘘,你们两个小声点。当心让那四个老头起了疑心。走,咱们悄悄跟上去看热闹。那四个老头可是阁主的死对头。武功实在是诡异高深,也不知大家伙今晚能不能将他们制服。”
青龙哼了一声,说道,“小主说了,制服不了也会让他们互相猜忌着!互相残杀起来。”
“对,窝里斗起来,咱们倒是省不少力气。”
三个人悄悄地往后宅里走去。
后宅里,早已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端木斐,谢甜,还有谢枫,段奕,四人正围着四个老头厮杀。
谢甜的一根红绸舞得眼花缭乱。
她冷笑着骂道,“老不死的糟老头子们,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害人,也不怕死后下地狱?你们居然敢伤了我男人,老娘今晚要剥了你们的皮!”
一棵树下站着穿一身灰色披风蒙着面的云曦。
她眨了眨眼,哑着嗓子好奇地问道,“姑姑,你男人是谁?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
谢甜白了他一眼,“小屁孩少问,站一边去,别挡我道。”
云曦:“……”
端木斐淡淡看了她一眼,眉梢扬了扬。
段轻暖被扔在一旁,一脸的吃惊,夏宅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小皇叔也在?
四人打四人,刀剑声音响成一片,昏暗的灯笼光照射下,刀剑闪着渗人的寒光。
肃杀之气笼罩在这处小园里。
段奕朝段轻暖脸上看去一眼。
他轻笑一声,“轻暖,你今天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待小叔叔除了他们,一定会送一份大礼给你。当然,小叔叔说话算话,会答应你,让顾非墨到你家去提亲。你哥哥不同意这门亲事,小叔叔给你做主,他不敢不听!”
段轻暖更是惊住,小皇叔在帮她……撮合她与顾非墨?
蒙着面的云曦,服了药丸,早已改了声音。
她也笑道,“是啊,轻暖郡主,你哥哥是他们的国师,但国师却想一人独吞一笔宝藏。只是苦于没有机会除掉他们。正好,他趁着长老们到处寻找圣姑的机会,来了个挖坑陷害,他说,事成之后,会分一半宝藏给我们,这笔买卖好划算,我们家便接了。”
四个老头同时一怔,狠狠地盯着云曦,“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
云曦点头,“那还有假?咱们家又与你无冤无仇,干嘛要设计抓你们?轻暖郡主也与你们无冤无仇,干嘛要将你们骗来?咱们家只是想得到一笔钱,而轻暖郡主只是想嫁给心上人而已。”
段轻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段奕小叔叔和这个蒙面女人在胡说什么?
什么叫是她引了他们来?
这不是故意地害她么?
“不,小叔叔,轻暖没有引他们来,轻暖只是——”
“轻暖,放心,小叔叔不会食言。”段奕又道。
云曦扭头马上看向段轻暖,微微眯着眼,藏在面巾后的唇角浮着冷笑。
段轻暖居然敢算计她?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段轻暖迎上云曦森寒的目光,顿时吓得不敢往下说。
这眼神好熟悉,这蒙面女人究竟是谁?
段奕与云曦的话果然引起了老头们的疑心,四人马上恶狠狠地朝段轻暖看去。
其中一人还用力地踢了她一脚!
“你敢骗老夫?老夫会要了你的命!”
“啊——”
这一脚直踢段轻暖的心窝。
她被踢飞出去,跌倒在云曦的面前,心口疼得“噗”的一声大吐了一口血。
云曦俯下身盯着她的双眼,用着暗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段轻暖,我从来都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居然引人来杀我?”
段轻暖捂着发疼的心口,惊得张大了嘴巴,“你……你是谁?”
云曦冷笑,“你说我是谁呢?呵呵,我已经死过一次,哪能这么容易让人杀了我?你太小看我了!”
“你放心,我们说话算话,会让顾非墨到你家提亲的。”然后,送你上路!
云曦轻笑一声,招惹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段轻暖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这么好的心?
顾非墨会到她家提亲?真的……还是哄她的?
“你……你……”
段轻暖咳嗽了两声,口中又涌起一丝腥味。
她顿时大怒,这个蒙面的女人敢胡说八道,害得她被老头们打,着实可恨。
她冷笑着朝云曦扑去。
“找死,老实呆着!”云曦身后的一个男子猛地朝段轻暖踢去一脚。
段轻暖疼得又吐了一口血。
她回头朝那男子看去,一惊住了。
这人……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像晋王府死掉的南宫世子?
“李安,你站后面去,别踢死她了!”云曦拉开李安。
李安与双龙寨的其他人大部分在京中管着生意,昨天听说夏宅出了事,他便自告奋勇地留下来帮着看院子。
段轻暖又惊又吓,身子又疼,果真老实多了。
云曦伸手一拍将段轻暖拍晕在地,拉过她的手腕,在那块有着守宫砂的红色印记上轻轻的一抹,那印记便不见了。
李安好奇,“大当家,你这是干什么?”
“倒时候就知道了!”
做戏么,当然要全套,云曦冷冷一笑。
……
两方人的厮杀一直处于胶着状态,谁也制服不了谁。
云曦眯起眼,果然,能将舅舅打成重伤,能让段奕杀了几年都杀不死的南诏四大长老,武功果然诡异莫测。
她正在焦急时,心中忽然一亮。
栽赃么,当然是证据齐全最好。
她弯了弯唇,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瓶来,用力扔给段奕。
“接着,这个是‘冰魄神针’,南诏国师果然好大方啊,居然送了我一大瓶!”
其实并不是一大瓶,只有六枚针而已。
而且这六枚针,还是在去年除夕时,段轻尘偷袭段奕后,她偷偷留下的。
段奕会心一笑,身子一个翻腾接在手里。
他的手指轻巧地一弹,几枚泛着幽兰之光的细针现于掌上。
老头们一听‘冰魄神针’的名字,齐齐脸色一变。
有一人大约不相信,回头朝段奕的手里看去。
他的分神,让四人的阵法乱了阵脚。
同时,段奕手里的剑便刺到了,另外,他的手指一弹,六极针齐齐射向那个乱了阵法的人。
端木斐与谢甜谢枫也是招式一转,合力朝那个分神的人发力。
蓬!
那人被四人合力踢飞在地。
段奕又飞掷长剑,直插那老头的肚子。
“啊——”一声音惨叫,老头晕死过去。
“不好,先离开这里!”其他的几人顿时神色一变,一起退出厮杀,走时还不忘将那个被打得半死的段轻暖带上。
眨眼间,几个人就都消失不见。
谢枫提剑要去追赶,被段奕拦住了。“枫大哥不用追了。”
谢枫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为什么?不杀了这几人,万一他们还会来查鬼月出生的女子怎么办?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
云曦说道,“大哥,王爷的意思是,杀人,为什么要咱们自己动手呢?现成的屠刀在一旁,自有人操刀。咱们,看着就好。再说了,咱们之前的计划本来就不是杀他们,是让他们与他们的国师产生矛盾而已。”
段奕点了点头,“曦曦说的没错,夏宅,王府,人多目标大,没必要明面上惹着南诏的人,打蛇打七寸,这四人并不是南诏最厉害的,他们还有不少人。”
谢甜走来拍拍谢枫的肩膀,“大侄子,那四个老头固然厉害,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们还有七大堂主,若这四个老头死了,七大堂主会直接顶替了位置,为老头们寻仇,咱们,为什么给自己拉仇恨?”
谢枫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咱们且先看着他们窝里斗起来。”
端木斐忽然说道,“一个长老被毒针所伤,他肯定会找国师要解药,那种解药并不好找,曦曦,你要保护自己,千万别让南诏国师发现你的与众不同。”
段奕赫然看向云曦,“别回去了,被他们发现你,会更危险。”
“不,那个背后告密的人还没有找出来,我不能走。她将咱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这么大的仇恨,哪能就这么算了?再说了,段轻尘为了私利,不会交出我的。”
“曦曦——”
“我不会有事,段奕。”
真相正在一步步的揭开,她不能半途而废。
……
黑衣斗篷的老头抬着他们受伤的同伴,一人拎着段轻暖很快走出夏宅,朝附近的一处树林走去。
此时,天已蒙蒙亮。
但彼此间还是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段轻暖吓得不轻,心中不停地打着鼓。
他们会不会杀了她?
她又在心中骂几句谢云曦,该死的贱人,居然在家里藏着那么多的人!
一个老头揪起段轻暖的衣襟,恶狠狠地说道,“你居然敢骗老夫们,找死!”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有埋伏,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确实打听好了,那夏氏的养女就是在鬼月出生的。”
“狡辩!咱们遭了人的暗算,还重伤了一个同伴,你就得拿命来换!”
一个老头恶狠狠的抽出了刀来。
微微泛起的晨曦光印在寒刀上,像地狱里鬼面手里的索魂刀。
她吓得哇的一声哭出声音来,“别杀我,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可是王府的郡主……哇……”
另一人拉着这个提刀的人,“教训一下就好,这个丫头可是睿王的女儿,今天那宅子里不少人看见咱们带着她,杀了她,睿王迟早就会知道,咱们何必惹事?”
提刀的人想了想,对段轻暖道,“先放了你——接着找去鬼月出生的女子,你要是再敢再骗老夫们——”
“不会,不会。”
老头提刀“唰”的一声削掉了她的一只耳朵,“再敢骗人,便是削另一只,让你成一个丑八怪的活着……”
“啊——”她疼得尖叫起来。
老头们理也不理她,丢下她快速地离去。
段轻暖疼得捂着少了耳朵的头,扑在地上咬着草茎死劲地哭着,口里也一直骂着。
“谢云曦,我不会罢休的,走着瞧!”
……
与段奕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后,云曦又回到了段轻尘的别院。
段轻尘依旧对他的别院自信着,只在前院安排了两个家丁看守。
因此,她轻巧地翻进了院墙。
这园中的机关已被她全部破解,晚间走路,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英儿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
她打着手势说道,“睿世子刚才来过,奴婢将帐子全部放下来,还在被子里塞了一个枕头,说你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