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1 / 2)

段奕忽然打断他的话,“这件事,不得跟任何人说起。另外,开几副安胎的方子来!”

“老夫知道,不会乱说的,你宝贝着你的媳妇,怕她害怕是不是?其实,她的祖辈上,出现意外死掉的,只有五层的女人,也许她命大……”

段奕的脸色忽然一白,“行了,快去吧!”

…。

云曦正半阖着眼躺着床榻上,想着今天宫里的事情。

门口的珠帘子轻轻的晃了晃,一个小人儿咚咚咚的脚步声跑了进来。

她睁开眼,就见段瑞站在她的面前,睁着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怔怔看着她。

红萼站在门口紧张的说道,“奴婢有罪,没看好小侯爷,打搅到王妃休息了。”

云曦朝她摆摆手,笑道,“我没睡呢,你别自责了,既然小瑞来了,让他同我说说话好了,你去忙吧。”

红萼心中一松,又朝云曦低身福了一福,“今天在宫里,多谢王妃相助解围。”

那个刘皇后想刁难她母子,要不是奕王妃,段瑞就得吃苦头了。

云曦笑道,“他也算是我侄子,我不帮他,谁帮他?”

红萼道了谢,退到廊檐外面去了。

段瑞伸手摸摸云曦的脸,说道,“奶娘说,你生病了?那我摸摸你吧,奶娘说,头疼时,摸摸头就不疼了。”

云曦笑,“婶婶只是累了,不是生病。”

“哦……,”段瑞似懂非懂的眨眨眼。

云曦又想起一件事来。

“小瑞,今天在宫里时,你推那嬷嬷的本事,是谁教你的?”

“隐叔叔。他说,坏人使坏就要打。”

隐叔叔?青隐卫中的大头领青隐?

青隐的武功可不弱。

她瞬间明白了。

青隐会教段瑞练武,一定是受了段奕的指示。

她摸摸他的小脸,又温声说道,“隐叔叔说坏人要打,没有说错,但要量力而行。你才四岁,你同一个大人冲撞,她打你,你就得吃亏了。”

段瑞眨眨眼,看着她,“我跑得快。”

云曦一笑,“你跑快,对方要是人多呢?”

段瑞歪着头,想着云曦的话。

“要是人多时,你必然要吃亏。所以,在你还没有长大前,凡事要藏拙,将自己的本事藏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意拿出本事来,要打,就得使计谋,打得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当面顶撞用蛮力!”

段瑞眨眨眼,点了点头,“婶婶,我知道了。”

云曦笑,他答得干脆,真听懂了?

又同他说了一会儿话,青衣将他领出去送到红萼那里去了。

她正要起身,又有脚步声急促的走来。

“别动,躺着!”段奕快步走到她的身旁摁着她,扶着她又躺下了。

“要吃晚饭了呢,还躺着?”云曦蹙眉,“难道让母后一人吃饭?”

“怎么会呢?哀家还会自己走来啊。”瑞嬷嬷挑起帘子,德慈笑着走进来。

云曦又要起身,德慈忙摆摆手,“别动,别动,休息着。”

段奕起身朝德慈走去,扶着她走到云曦的榻前坐下。

“怎样,有没有不舒服?”德慈往她脸上仔细地看了看,一脸的关切。

“没有,是王爷大惊小怪。”一屋子都站着唯有德慈坐着,她却躺着,脸上有些难为情。

“不,小心为好。”德慈拉着她手笑着。

云曦是合衣而卧,腰间的一块玉佩滑落在锦被外。

德慈的神色忽然一凝,回头朝段奕的腰间看去,他也正系着一块同样的玉佩。

正是她在云曦出嫁前,到夏宅送给儿子儿媳的礼物。

“曦曦,小奕,这玉佩要天天佩戴着。”她道。

段奕微笑道,“母亲送的东西,当然会天天戴着。”

“不,这不仅仅是一块玉佩,这是块护身玉佩!”

护身?

云曦诧异低下头看着那块玉佩。

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云曦被段奕强行按在床榻上休息着,晚饭也是在屋子里吃的。

德慈段奕都在屋中陪着她。

吃过饭,天已全黑了。

德慈又盯嘱着段奕好生看好云曦,便扶着瑞嬷嬷的手回自己园子里去了。

段奕一直将她送到喜房的外间廊檐下。

回来时,见云曦的手里捏着那块玉佩出神。

“想什么呢?”他上前搂着她的肩头。

“我在想这块玉佩,母后说是防身用的,怎样防身?看起来,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玉佩而已。”

“以后再想吧,天不早了该睡了,明天一早得回夏宅,你想让枫大哥与岳母大人等得着急?”

云曦正要说话,忽然挑眉,“有客人来了,睡不了。”

“我去看看。”

云曦见他一脸郁黑的走到外面去了,不禁好笑。

新婚中就被人打搅,段奕心中一定恼火着。

房梁上,有两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不一会儿,落到院子里。

便听一人嘻嘻笑道,“小奕儿,跟为师说说,新婚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日子过得赛神仙?”

说话的正是谢甜,她带着端木斐没有走王府的正门,而是翻着院墙直奔段奕的喜房。

段奕的脸一沉,“师傅,刚才还是神仙,但被你打落在了尘世。”

谢甜眨眨眼,“……”

“都跟你说了,先让人通报,不要直接来打搅。”端木斐一脸的责备。

“我……我只是想来得快点嘛!”她朝端木斐翻了个白眼,又笑嘻嘻的看着段奕,“小奕儿,你不会生气吧?其实我昨晚就想来闹你们洞房,奈何这王府周围布着几千个青隐卫,老娘同他们打到天亮也没能进王府的大门,还差点累死!”

段奕:“……”

“那原本就是防着你的,你那么傻还硬闯。”端木斐冷嗤。

谢甜:“……”

云曦挑帘走到外间。

“舅舅,姑姑。你们来了?”

端木斐只笑着点了点头,谢甜眨眨眼,“来看新娘子,没有被新郎折磨坏吧?”

云曦脸上一阵窘。

段奕转身看向云曦,脸上顿时一沉,“外面天凉了,赶紧进去!”

说着上前搂着她的肩头往里推。

谢甜偏头看向端木斐,一脸哀怨,“端木,我忽然发现好冷。”

说着,她的肩头还抖了抖。

“小奕屋里有不少热茶,喝了暖身。”

端木斐在她面前施施然走了进去。

谢甜,“……”

个不解风情的死男人!

她跺跺脚愤恨着进了屋里。

有客人到,青衣马上进屋来奉茶。

端木斐在外间的主坐上落座,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卷来递给云曦。

“曦曦,记得当初我同你的赌约是什么?你会爬墙了,便送你尹山梅岭最后一卷。”

“尹山梅岭图?”她惊讶的站起身来。

段奕扶着她坐下,从端木斐的手里接过来递到她的手里。

她看着手里的画卷,有些不敢置信,手指微微发抖。

缓缓打开来,画卷上,远处是迷漫着层层薄雾的尹山,近处是几只斜斜的红梅。

下面是用古体南诏字落款,雅。

是她生母端木雅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端木斐,声音带着哽咽,“舅舅,这图是从哪里找到的?”

当年追杀的一批人中,有几个黑衣人闯进了屋子,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后来,她与段奕回到那座草堂里时,发现金银钱物都没有少,却只少了这副画卷。

画卷只是普通的画,她一直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抢走。

“舅舅,这画……是从哪里找到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拥有这画卷的人,一定到过当年的黑水岭,而且,进过草堂,目睹过那场刺杀。

“是从老皇帝那儿偷来的,他宝贝似的,藏得隐蔽着呢!”谢甜嘴快,马上说道。

“元武帝藏着我母亲的东西?”云曦心中吃了一惊。

她看了一眼谢甜,又望向端木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木斐道,“二十二年前,小雅以尹国郡主的身份来过京城,接见她的,是当年还是梁国醇王的元武帝。但,那时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后来,小雅回尹国时,带走了谢宏大哥,也就是你的父亲。”

原来元武帝认识母亲。

这就说得过去了。

今日在大殿上时,元武帝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有着探究,有着讶然,更多的是几分柔情。

谢甜看了一眼端木斐,见他没反对,她便道,“还有一件事,曦曦,刘皇后与你的父亲本是有着婚约的,但谢家出了事,刘家便勒令你父亲退了婚。”

她抬头眯着眼看着谢甜,刘谢两家有婚约?

难怪呢!

刘皇后今天看到了她的真面容——一张与端木雅有着七八分像的脸时,眼里顿时腾起了怒火。

原来,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

送走了端木斐与谢甜,段奕给她去了钗环,退了外衫,又小心的将她抱进了净房。

她全程都如一个木偶人一般由着段奕给她沐浴更衣。

就连段奕送来了极苦的安胎药,她也没被苦得清醒过来。

她的整个脑海里,都在想着刚才舅舅与姑姑对她说的那些事。

母亲曾对一人喊道,“他还不死心么?他究竟想怎样?”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段奕轻声问道。

她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捧着他的脸。

原来,她已被他送进了被子里。

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搂进怀里,小心的抱着。

“段奕,我前后想了想,关于当年的那场刺杀,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场刺杀,不是一人所为。而是好几批人!”

段奕眼睛一眯,“……”

“那些人中,我印象最深的便是西宁月,那天,她同母亲说了不少话,我记得她的声音。她是因嫉妒母亲被舅舅喜欢着,所以因爱生恨,不远千里去刺杀我母亲。”

“……”

“还有一拔人,是因为母亲的身份是南诏灵族的圣姑,母亲违反了圣姑不得成婚生子的族规而被那几个护法追杀!”

“……”

“另外,就是手持双头蛇短箭的景姑了,她在元武帝的身边当过差,又承认了自己挑拨过这起恩怨!不过,那个婆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她为什么要挑拨大家互相厮杀?”

段奕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点了点头。

“是这三批人,你说的对。前后两批人已死,景姑也有青一与青二带着人追她,刚才宫里来话,那婆子还在宫里,你放心,她活不久的!而且,我怀疑,太后中毒,也是她搞的鬼!”

“段奕……”她将头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张了张口,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嗯,都过去了,现在,你不再孤独了不是吗?”段奕将她搂在怀里。

她其实想说,在知道元武帝喜欢着端木雅,还收着最后一幅尹山梅岭图时,她便想起多年来一直追着她一家三口四处搬家的人是谁了!

因为母亲曾冲着几人喊道,“他还不死心么?他追了这么年究竟想干什么?得不到就杀么?”

那些人说着京城口音,她起初还一直以为是假贵妃西宁月的人。

因为西宁月一直嫉恨着端木雅。现在想想,居然是元武帝的人!

元武帝喜欢着端木雅,但端木雅又嫁给了父亲,元武帝便来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父亲!

那景姑又一直在宫里当差,被元武帝派到北地去杀父亲就不足为奇了。

她又想起段琸曾警告过她的一句话,那个人你惹不起!还让她不要再打听持有双头蛇短箭的人。

原来——

元武帝,的确是她惹不起的人!

她弯唇冷笑。

段奕发现她呼吸急促,闭着眼,双手正紧紧地抓着被子。

“曦曦?怎么啦?”

她睁开眼,微微一笑,“没事,有点恶心想吐而已,睡吧。”

段奕挑眉,“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酸梅。”

给她掖好被子,他掀起帐子下床去了。

云曦收了脸上的笑容,望着帐外段奕忙碌的身影发怔。

这个男子,已为他付出了许多,这最后一个仇人,她怎么能让他去冒险?

……

皇宫里,身上前后各中两刀的景姑被人救出后,一直藏在一间小杂物间里。

屋子里没有椅子,她就这么坐在地上。

太阳已西下。

屋里没有点灯,昏暗一片。

几只老鼠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追逐着跑过。

景姑眉头一皱,心中的怒火更是腾到脑门。

想当年,她也是堂堂一国郡主,最后居然流落到了这种与老鼠为伍的凄凉地步!

都是拜那人的子孙所赐,她绝不就此罢休!

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走来了。

她眯起眼,警觉的从身上摸出一只短箭捏在手里。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有人轻声地说道,“姑祖母,是我。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景姑这才松了一口气,收起了暗器。

一个青年男子捏着一枚夜明珠走了进来。

淡淡光晕下,照出他英气的脸颊,天青色长衫衬出他修长的身姿。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扯了下唇角,冷笑一声,“不劳你费心了,我饿不死的。”

男子微微皱眉,“姑祖母,现在宫里头出现了不少段奕的人,这一时半会儿您还不能露面,不吃东西怎么熬得过去?”

“拿走!”景姑恼恨地抬脚将那几个包子,与一壶茶水踢翻在地。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侄孙子,不想看到你的假惺惺!你要是真当我是你的嫡亲姑祖母,刚才在那座院子的时候就应该一刀宰了那个段奕与那丫头!”

男子并没有因景姑的发怒而变脸色,他找了块砖头在她面前坐下来,平静的看着她。

“姑祖母,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你处处与我这婆子作对,只是为了那个小丫头?”景姑眯着眼,双眸中透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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