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这栋老房子,只怕真的如曾补玉所说,即便奔溃,它也要百年之期呢!
李湘流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压低声音问道,“我这么做,王总兵能给我什么好处?”
曾补玉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靠近李湘流,“不是王总兵,是朝廷!王总兵将奏明朝廷,保你万户之职!”
李湘流忽然站起,声音冷了下来,“补玉兄一路辛劳,且在帐中歇息吧,明日咱们再续友情!”
说罢一甩袖子站了起来。
立马有两名亲兵进来,带曾补玉去另一个帐中歇息。
曾补玉冲李湘流一抱拳,走出大帐,他背着双手,看了看天上的弦月,微微摇摇头,随即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曾补玉离开后,李湘流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不可否认,曾补玉的话很有道理,也很有诱惑力。
但那件事如果做了,虽然可能大富大贵,但他也就背叛了师门,背叛了岳麓,李湘流下不了这个决心。
不多时,一个亲兵来报,说颍上来了信使,已经被带到了帐门口。
颍上,刘福通么?李湘流心中暗想,嘴里说,“带进来。”
来人被带入大帐,见了李湘流,跪下磕了个头,拿出信件来。
李湘流在灯下展开来信:
“红巾军兵马大元帅刘福通书至后军都督李湘流将军麾下:
初,足下远涉江湖,追随明王殿下,更受任于败军之即,奉命于危难之间,以铿锵铁肩,担当守护明王之重任,殷殷忠心,天日可见也。丽水两岸,鞑子惊心,锋芒所指,胡虏胆寒,某虽未亲见,然欣慰之情,片言难尽矣!
某奉明王令,于颍上起事,顺天时,应民心,一呼而百应,一举事成,此皆弥勒保佑、明王威德故也。今雄兵五万,驻颍上,皆翘首以望明王。望将军小心行事,即日护送明王安全抵达颍上,则将军功在社稷,功在千秋也!某亦带精兵两万北上以迎明王。”
李湘流把信放于案上,心想原来刘福通在颍上起事已经成功了,而且拥兵五万之众。
远隔千山万水,不知刘福通是如何知道自己已经杀了章泽世当上了后军都督?
又或者这红巾军中,他安置了大量的眼线,这里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李湘流的心中感到一寒,这个刘福通,不是一般人!这支红巾军,也未必如表面一样,他李湘流想怎么带就怎么带,暗中还有一只手,在左右这支军队!
刘福通的言辞虽然客气,但意思非常明确,即让李湘流带兵护送韩山童往颍上去,而刘福通自己则带两万兵马来迎接。
李湘流思索片刻,对那信使挥挥手,“知道了,你且歇息吧,明王病重不能见人,你且待明日再说!”
亲兵带着信使下去了。
李湘流忽然想,不知刘福通给韩山童和刘福通的信里会说些什么?
他心念及此,便叫来一名信得过的亲兵,交待一番。
半个时辰过去,那亲兵匆匆赶来,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一封是给韩山童的,一封是给李儒思的。
原来,那亲兵去把那信使灌醉了,然后偷出了那两封信。
李湘流稍稍迟疑了一下。
随即,他打开刘福通写给韩山童的信,刘福通在信中只是对韩山童表示关切,并请他移驾颍上。
再打开写给李儒思的信,李湘流看着看着,不禁心头勃然大怒,“啪”的一掌拍在案上。
原来,刘福通对李儒思说,他认为李儒思在非常时刻启用李湘流,是为了对付章泽世,这本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但是,李湘流不是白莲教教中之人,且投入红巾军动机未明,虽有微功,然不足深信,需小心警惕其行动。
最后,刘福通说,要李儒思对李湘流诱之以利以安其心,使其带兵护送韩山童前往颍上,当两军会师之后,再将李湘流去职,而后加以甄别,或“另行任用”,或“设计除之”!
“我李湘流独撑危局,你刘福通却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逼我太甚!”
李湘流把信撕得粉碎,然后径直往韩山童的营帐走去。
“什么人?”一声低喝,何舫从草丛后站了起来。
李湘流昂然答道,“李湘流,有要事禀告明王。”
何舫连忙赔笑着走了过来,向李湘流施礼,“不知都督驾到,失敬失敬!只是不知这半夜三更的,都督有何要事?”
李湘流心中火起,暗道,你们果然一直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他傲然道,“你的意思是,我有何事禀告明王,需要先给你禀告一遍?”
何舫听得李湘流语气不善,但他跟随韩山童日久,是韩山童和李儒思非常信任的心腹,加之会些功夫,并不畏惧李湘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