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间,便不急着往岳麓山去,而是在城中转悠。
“百里濯缨啊,以胖哥的经验,你这是动情了哇……相见又不敢见,不见又不甘心,这千里迢迢的,哎……要是胖哥我,直接找机会放倒,省下许多口舌!”
胖子跟着百里濯缨转得晕头转向,哀怨地说。
忽然,前方人头涌动。
原来,前方有一个空旷的场地,场地的东南一角,有一个女孩在舞剑。
女孩穿着白色的衣服,十七八岁的样子,鹅卵形的脸蛋,细长的眉毛,漆黑的眼睛,模样娇俏可爱。
她脑后留着长长的一根辫子,辫子上系着个红色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跳跃着。
她舞得认真,一招一式清清楚楚,银色的剑光闪动,火红的剑穗在她身边灵动地跳跃,仿佛和她大辫子上跳动着的蝴蝶结互相呼应。
虽然天气微寒,但她的鼻子上沁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在一旁的花坛边,盘腿坐着一个老者,老者的面前放着一张古筝。老者枯瘦的手指在古筝上拨动,悠扬的乐声就从他的手下传了出来。
他的双目深陷—原来是个盲人。
他的面前放着个铁盒子,已经生锈了,盒子里孤零零地躺着几枚铜钱。
显然,这是两个卖艺的人,看年龄差距比较大,应该是爷孙俩。
不过,这爷孙俩虽然忙乎了一上午,收入却似乎非常有限。
也难怪,这年代,人们的同情心被乱世折腾得越来越少。何况,这姑娘的表演太认真,一招一式,非常规范,却不优美,更不花哨,也确实难吸引观众。
一个身上穿着白衣、面上带着些疲惫的中年男子走到老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男子身高不高,大概也就是个中等身材;他的脸庞削瘦,头发有些凌乱,双眼布满了血丝,显然路途奔波辛苦了。
他身上的衣服布料还好,可是已经很旧了,是那种月色旧白的,还沾了些尘土,他的鞋也很脏,上面沾满了泥。
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
看样子,他应该是远途跋涉而来的客人。
“老人家,我童年时代也练过两天琴,学艺不精,愿替您弹上片刻,你稍事休息,如何?”中年男子对着那盲老头一拱手,说话也很客气。
百里濯缨碰了碰胖子,“瞎子其实看不见他行礼,但他依然这么做,表明这个人很有教养。你再看他的衣着,旧,但他身上依然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息。”
他轻轻叹道,“这种人,无论如何落泊潦倒,都有一种矫矫不群的风度,他和我是一类人哪。”
胖子点点头,“嗯,和我也是一类人!”
百里濯缨扭过头,仔细看了胖子一眼,指着远处,“你搞错了,你和那个人是同一类人……”
胖子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子,手中提着个鸟笼,那男子想必是酒色过度,身体虚弱,走路一步三摇,似乎随时都会摔倒,吓得身边两个跟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往前走去。
前面是一家院落,门口高悬一块匾,上书几个大字:软玉百芳苑。
那分明是家妓院。
胖子大怒,一把揪住百里濯缨的胳膊,“我便那么不堪么?”
他指着另一个人,“胖爷至少是那种!”
百里濯缨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人从那妓院走了出来,左边一个姑娘,右边一个姑娘,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
“公子下次再来玩呀!”姑娘们的湘侬软语传来。
“还来,还来!”那男子豪气地挥手答道。
胖子小声对百里濯缨道,“他是不是有几分我胖子的风采?”
“住手住手,快看!”百里濯缨把胖子的手扒拉开,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