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孔目举起马鞭,正要再次抽下的时候,手忽然被抓住了。
他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大骂,只见一个年轻人微笑着看着他,他年轻人脸上自由一股气势,让他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孔目大人,在下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谈,不知可以不可以?”那人淡淡地说。
“生意?”宋孔目微微皱眉,“你是什么人?我正在公干,谈什么生意?滚远些!”
抓住他的手的人,正是百里濯缨。
百里濯缨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然后慢慢松开了手。
“西山的胡得石胡老先生需要一些物资,让我来和孔目大人接洽一下,既然孔目大人以公事为重,小可只好再往杨家镇一趟了,虽说远了三五十里,却也不致于买不到。”
那宋孔目一听“胡得石”三个字,心中一动,手便慢慢放了下来。
那老铁匠见宋孔目的脚松了些,顺势往旁边一滚,躲了开去。
宋孔目待要追赶,又恐怕百里濯缨离开,失去一个发财的机会,寻思这老铁匠终究是自家板上的鱼,跑是跑不了的,不如先了解一下这胡得石找自己到底有何好事再说。
他转过身,看着百里濯缨,略一抱拳。
“适才听得阁下说胡得石胡老先生找我,不知所谈是何种生意?”这个嚣张跋扈不把别人放在眼中的人,居然对百里濯缨还算客气。
不是百里濯缨在他眼中如何了不起,二是“胡得石”这三个字实在是一块金字招牌。
要知道,胡得石家中世代经商,如今已经富甲一方。
非但如此,市井传言,只要能和胡得石的生意扯上关系的,也都富起来了,所以,但凡做生意的,都希望和胡得石扯上边。
宋孔目虽然在这个镇上一手遮天,却依然希望手下的生意和胡得石有合作的机会。
见宋孔目果然放了老铁匠来询问自己,百里濯缨暗自好笑。
其实,胡得石他也不曾见过,只是三年前随着海树去胡府一次,还是给胡得石的一个孙子治病,即便如此,也不曾见到胡得石的面,只是听过他的传说罢了,此时顺嘴扯出来糊弄宋孔目的。
要让宋孔目相信自己,得有自己的气场。
当官的气场是帽子撑起来的,生意人的气场是钱撑起来的。
百里濯缨知道,自己得像个有钱人才行。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胡先生准备扩大粮油生意……你知道,此时兵荒马乱的,米粮都精贵啊,越是精贵的东西,越有钱赚!”
“他让我找孔目大人,欲从你这里买进粮油一万斤,价格嘛,可以商量。”
宋孔目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万斤,这还了得!
他去年刚弄到一个油坊,生意本来就萧条,一个月卖不出一桶油,此时居然有人要一万斤!
但这个事……有些蹊跷,一万斤,可不好脱手。
“这个,一万斤粮油……胡先生到哪里脱手?”他露出狐疑的眼神,吞吞吐吐地问道,“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寻常商铺,哪里卖得出那么多?”
百里濯缨冷笑一声,背着双手,顾左右而言它,“原来,宋孔目就是这样在街上站着和人谈生意的,难怪生意蒸蒸日上啊。”
宋孔目的脸红了一下。
他的生意不景气,虽然在别人手中生意兴隆,但一旦到了自己手中便江河日下,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再说,若对方真是胡得石的人,他这样站在街上和对方谈,显然不妥。
他心中一转,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便请二位到茶楼小叙!”
前方便是一座茶楼。
百里濯缨抬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然后大步往茶楼走去。
徐满楼跟在他后面。
宋孔目只好把马绳递给身边的牢子,自己快步赶去。这时的他,已经有些相信百里濯缨是胡得石派来的了。
三人上了茶楼,在靠窗的地方要了一个雅座。
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百里濯缨并不客气,自行要了一壶上等好茶,还有几个可口点心,自行斟了茶,一小口一小口的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