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捧着一颗真心被自己糟蹋,她的心可太疼了。
可是,她没有等来答案,面前的人什么也没有说。
他站得笔直,如任何时候一样,将所有的关心收于背后,姿态不卑不亢。
祈热预料到了,她该预料到的,他若是会回一句“要”,不至于等到现在。
她看清他的眼睛,他也看清她的心。
喧嚷声又如潮水般涌过来,将两人没入尘土与鸣笛,祈热只觉眼睛耳朵肚子,浑身都痛,她往前两步,踮脚勾住陆时樾的脖子,混合着眼泪,贴上去。
陆时樾紧紧圈住她腰,用力往自己怀里带。
身前是彼此,如同明天便是末日,他们用尽了力气拥吻。
陆时樾脸上是湿的,不知是不是祈热脸上沾过来的,他捧住她的脸,喊她:“热热。”
2001的世界杯一赌,他将赌注留到了2006。
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我不会再靠近你,你也不要离我更远。”
祈热哽咽着点头,一动,眼泪又簌簌地往下落。
陆时樾从不知道她这样爱哭,他原以为她天生没有泪腺,现在他明白,她在失去的时候最悲伤。
他将她重新抱上车,替她系上安全带,她缩在座位上,无声地落泪。
霓虹灯流转,刺痛了车上人的眼。
陆时樾开了音乐,握紧方向盘没再看她。
他眼下只知道将车往前开,什么也落不入他的耳朵。
他不知道,连音乐也那么应景。
「请假装你会舍不得我
请暂时收起你的冷漠
轻轻拥着我,轻轻拥着我
最后一次给我温柔
明知道我的梦到了尽头
你不再属于我所有
在今夜里请你让一切如旧
明天我将独自寂寞」
该是巧合,专辑发行的那一年,他们相继来到这个世界,开启了各自的人生。
该不是巧合,专辑名是人生就是戏。
第44章
农历十二月中旬, 机场接机的人络绎不绝,祈热戴一顶小红帽站陆正午身旁, 两人皆往里望, 直至熟悉的一抹身影出现在通道口。
祈热将手举高,“陆时樾!”
兰城不似梅城那般四季分明, 即便是冬季,街上仍有不少人穿裙子,陆时樾在兰城待到第四年, 每年回来,也没有做好应对温差的准备。一件牛仔外套里只搭一件规整的淡色衬衫,单薄不御寒。
陆正午手里准备了长大衣,要递出去,两个小孩已经抱在一起。
陆时樾将祈热圈紧, 手上用劲, 将她掂一掂, 得出结论:“没瘦。”
祈热脸埋在他衣裳里,磕到鼻头,有些酸涩。
晚上吃陆时迦的生日宴, 长辈们谈起两个准毕业生的未来,柳佩君向来都以不太乐观的态度看事, 朝着大儿子说:“即便你现在在藤鑫实习, 那也是在兰城,毕业回来,这次实习的含金量会大打折扣, 肯定会影响你签公司的。”
陆正午故意顺着妻子的话提议:“那不如就留在兰城,直接在藤鑫转正。”
留兰城,柳佩君更不答应,两人吵几句,之后又说及祈热。
“热热呀,叔叔是真想不到你会想当老师。”陆正午慨叹一句。
祈热拿了纸巾擦嘴,“也没其他志向了,当老师挺好的。”
她没解释到点,是因为不想解释。早在高考之前她就想清楚,即使分数能上梅大也没动摇。她也一直上心,在巴黎的两年,持续在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总结教学经验,听自己专业的课,也去其他学院甚至去其他学校蹭课。这次的毕业论文,就跟中法法语教学有关,比起理论,更偏实际,注重学术的花自酌倒很满意,说她选取的侧重点不错。
她现下的态度,跟做决定之前的想法可谓云泥之别,她多次说过,打死也不做老师,喻星淮也说过,想象不出她当老师的样子,现在她却只有这个奔头。
就像以前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说法语一样,现在提到自己的规划,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塞一颗冬枣进嘴里,“还说不准考不考得上呢。”
她看着有些泄气,与那日胸有成竹的模样判若两人,陆时迦看着她,后悔那天不该拿祈凉的话泼她冷水。
“这么没自信,不像你啊热热。”陆正午将几个果盘往孩子们面前推。
“不管有没有自信,都得想想最坏结果之后的打算,这不是你们教的么?最坏的结果就是没考上,考不上,我就去培训班教小孩子。”
散了席,屋外细碎的雪也停了,连日大雪,地上越积越厚,融化不及新增的速度,夜里也白茫茫一片。
屋檐下,祈热坐小板凳上,手放在小火炉上烤,院子里两个小孩在堆雪人,时不时跑回来烤一烤僵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