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热被推到了院门外,陆时樾手一松,反手将院门关上。
“干嘛?神神秘秘的。”她抬头,见他衬衫扣子系到领口,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你扣子全系上了不勒么?”
陆时樾低头,将第一粒扣子解开,手往下垂,碰了碰她手,“我申请去分公司了。”
祈热默了默,“有什么影响吗?”
他摇头,“离你学校更近。”
祈热埋下头,“你怎么……”
再出口,认真看着他,“你可怎么办呢?”
陆时樾笑出来,“会嫌我烦么?”
祈热一掌打在他胳膊上,“你说呢?当然烦了!”
她要往里走,回头丢下一句,“除非请我吃好吃的!”
陆时樾笑着跟上,“好。”
进院门,门口蹲着个人,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祈热过去便是一巴掌,“不是吃饭么?你蹲这干嘛?”
陆时迦抬头看一眼她,又看一眼他哥,重新低回头去。
祈热一块蹲了下来,往地上瞅,“这有什么金子等着你挖?”
“没有。”低低的音调。
祈热歪头去看他,“怎么回事?祈凉欺负你了?”
他摇头,还是那句,“没有。”
这回里头真有人喊吃饭,祈热抬头,“你先进去吧。”
陆时樾上了台阶,头往自家弟弟头上摁了摁,才进了屋。
陆时迦仍是没抬头,指尖点着地面,旁边祈热索性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你撒谎了。”
陆时迦心虚,却依旧嘴硬,“没有。”
祈热似乎不太所谓,“你既然不遵守游戏规则,那就算了,以后随便你说不说话,是不是说真话。”她作势要起身,“吃饭了。”
陆时迦立时回头,手伸出去,不是拉住祈热,就只是那么伸着。
祈热看着面前那只手收回去,视线一并跟了过去,“说不说?不说我可吃饭去了,开个会早饭都没吃。”
陆时迦又伸了手,这回抓在她手腕上,“你圣诞节要去干嘛?”
“圣诞节?还那么久呢,我哪知道我要干嘛?”她想了想,“估计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上课。”
陆时迦点了点头,收回手,“你们几点开的会?”
“九点,干嘛?”
陆时迦起了身,“懒。”
祈热便见那对黑色的匡威交替着靠近门边,继而消失在视线里。她手往腰上撑,忽然觉得,玩这个游戏,亏的是她自己。
而到圣诞节,她确实如自己所预测的那样,上午听花自酌讲,下午继续给英语学院的学生上法语课。铃声一响,背着电脑直接去了图书馆。
唯一没预料到的是,在图书馆把她拦住的徐云柯。
“今天适合吃法国菜。”他用这样的方式邀约。
祈热用身前的书一挡,“你吃去吧,我还得顺顺明天要讲的。”
徐云柯跟着她的脚步往右,连带着黑色的围巾晃一晃,挡在她面前,“我记得你是明晚的课。”
“明天还得备下一次。”
“那是下星期的课了。”
法国餐厅暖黄色的壁灯下,祈热还在后悔,“这一餐我可还不起你。”
徐云柯看她埋头吃掉一份煎鹅肝,喝掉洋葱汤,仔细擦嘴,他才开口:“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一个问句,倒像是陈述句。
祈热眉毛一提,等他自己解释。
“高中的时候,我跟我爸去一个叔叔家参加聚会,那个叔叔有个女儿,第二任妻子是他的客户,法国人,那个法国阿姨那天有一个翻译,吃饭的时候正好坐我旁边,”他看了看祈热面前的空盘子,“当时她吃完一份鹅肝,小声地说——”
在鹿小诗家的院子里,祈热放下刀叉,叹口气,“也就那样嘛。”
“你坐我旁边?”祈热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我只记得,那天我摔坏了一个高脚杯。”
“没有坏,只是掉在了草地上。”
祈热笑了,“帮我捡起的——”
徐云柯接下,“是我。”
祈热笑出了声,“我只记得这回事儿,人我不记得了。”
徐云柯耸肩,配合着不足为奇的小表情,“早猜到了。”
回校的路上,祈热才想起来问,“你之前怎么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