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疯子。
林余娇不愿再想昨夜的种种,唇瓣紧咬,用力到泛白。
“姑娘,奴婢让香苈请大夫去。”
林余娇本想阻止,她自个儿也是大夫,这种小病,开个方子喝几服药也就好了。
可是......想到她入太子府已有十日,完全不知外面是何景况,便点头叮嘱道:“去宝华堂寻甄大夫来就诊。”
“好的姑娘,奴婢省得的。”未入太子府之前,香葶跟着林余娇在宝华堂待过半年,对那儿的人和事十分了解,一听便知道林余娇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
很快,香苈便带着大夫回来了。
不过不是宝华堂的甄大夫,而是宫里的太医。
跟着她一道回来的,还有......太子顾庭。
林余娇听到他在珍珠卷帘外的脚步声,身子就不由自主颤了颤,贝齿轻咬,才努力克制住唇瓣的那份颤栗。
香苈是她入太子府后才到她身边伺候的,顾庭赐的“香苈”的名,正好和香葶凑一对儿。
美其名曰伺候她,而今日这样一着,果然是顾庭派过来监视她的人,所以是断断不会让她和太子府外的人有接触的。
“今日又想了新的招数?”顾庭冷嗤的声音传进来,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以为她是在装病。
但仍旧带了太医回来。
林余娇垂下眼来,指尖藏在衾被中轻轻颤着,嗓音轻软带着丝疲倦的沙哑,“太子殿下明鉴,我真的病了......”
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苍白病气,一下便让顾庭眸色微变,缠绕起丝丝缕缕深切的关心,又全部压回了深邃幽暗的眼底,微微抬起的修长手掌复又垂下去,只侧头看向他身后的太医,示意他上前诊治。
......
知道林余娇是真的染了风寒,顾庭更沉默了。
待到太医和跟着他去开方子煎药的香葶香苈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林余娇和顾庭两人。
顾庭望着林余娇泛白的雪腮和玉颈,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余娇藏在锦被之中的葱白指尖悄悄攥了攥身下的褥子,鼓足勇气问他,“我弟弟怎么样了?”
这是她每次见到顾庭,都要问的一句话。
顾庭没有被问得不耐烦,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坐到床沿边替她掖了掖被角,修长的指尖微拢着抬起,在林余娇滑腻如酥的脸颊上轻轻抚了抚,眉眼深邃而幽戾,“孤说过,只要你乖一些,会让你见到他的。”
林余娇长睫轻轻颤着,努力克制着莫要露出嫌弃不适的表情来。
她心甘情愿入太子府,无名无分,委身于顾庭,失了清白,如坠炼狱,都是为了她的弟弟林余逸。
......
至今林余娇都不愿意回忆起十二日前。
那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那时,她还在宝华堂当大夫。
她医术尚可,虽是女子,却亦有许多男大夫比不得的方便之处,所以上门求诊寻她去家中看病的人不少。
那一天,日近黄昏,一位青衣小姑娘过来请她,说是家中母亲病了。
她在宝华堂行医问诊也有半年,单独出门已是常事,便告知了留在药堂中煎药的香葶一声,不疑有他的跟着去了。
孰料那青衣小姑娘领着她进了院子,竟就将她锁在了里面。
林余娇素来沉着冷静,并未大惊失色,直到正屋里走出来那位大理寺丞的小儿子,狞笑着出现,她才慌乱了起来。
“小美人儿,我日思夜想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可以尝尝滋味了。”他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纵.欲过度的青黑眼眶中皆是让林余娇反胃想吐的贪婪欲.色。
林余娇生得眉眼如画,韶颜雅容,又时常行走在街头巷陌,所以见过她喜欢她惦记她的人不少。
但京华是在天子脚下,治安森严,她只在白日出门,因此从未出事。
只是未料到这个登徒子,竟敢在青天白日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个用来作恶的院子被选在巷尾深处,就算是林余娇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
他浪.笑着朝她扑过来,林余娇一躲,扑了个空。
可他却不急不恼,带着今日志在必得的狞笑,“小美人儿?不肯跟哥哥进屋?想哥哥在这院子里办你?光天化日的,没想到你瞧着文静娴雅,倒这么会玩......?”
林余娇脸色苍白,几欲作呕,紧紧咬着淡粉的唇瓣,杏眼圆睁蕴着几欲喷火的怒意死死盯着他。
......
后来,这登徒子当然没有得逞。
林余逸每日都会来接她放工,从宝华堂到他们的住处还要经过东市和一条幽幽长巷,冬日天黑得早,即便有香葶作伴,他也不大放心,所以日日都来,跟点卯似的,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