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其实对于林务的过度反应,有些不满,但考虑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遂忍了,摆手道,“行了,你去准备罢,明日起来勤政殿。”
顿了顿。陆铮又强调,“这件事,谁都不许提。”
直到走出勤政殿,林务都还有点懵。
但懵归懵,第二日起,他就马不停蹄来了勤政殿,在偏殿等着陛下诏他。
第一日,皇帝陛下把宫宠阿白画成了鸭子。
面对着这幅风马牛不相及的画,林务硬着头皮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颜色对了。
陛下……陛下还是有天赋的。
至于陆铮自己怎么看,他……他沉着脸把画纸撕了。
第二日,林务觉得画活物太难了,先从静物开始画吧,就……画花瓶罢。
一个时辰过去了,林务盯着那副看上去似乎和花瓶没有半文钱关系、怎么看都更像膳房里落了灰的油罐子的画,沉默良久,实在夸不出口。
陆铮拧眉,盯着越描越黑的画,气得摔了笔,他不就是多描了几笔,怎么越画越不像了?!
怎么裴延那厮寥寥数笔,就画得栩栩如生,朕就不信自己比他差!
定然是这笔太烂了,用得不顺手!
第三日。
没有第三日,谢天谢地没有第三日,听勤政殿的公公说,皇后娘娘回来了,陛下没空学画画了。
林状元郎表面淡定,内心庆幸无比,顺顺利利走出了勤政殿偏殿的宫门。
而此刻的麒麟台。
寝宫里里外外的宫人太监们,都精神抖擞,面上喜气盈盈,要不是宫里不许喧闹,加上小命宝贵,恨不得欢天喜地,敲锣打鼓一番。
皇后娘娘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陛下终于不回大半夜孤枕难眠睡不着,三更半夜去御花园了。
皇后娘娘回来了,陛下终于能安安心心用膳,御膳房的御厨们终于不用看着那怎么送去怎么送回来的膳食,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琢磨新鲜菜色了。
总之,皇后娘娘就是所有人的救星。
看着明显有些过于激动的宫人太监,知知有些不适应,好在宫人太监们恢复得及时,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知知入了殿门,她这一趟是去了江家。
原本皇后自是没有省亲一说的,便是有,也不能在宫外住。但这一回却有些不一样,江父大寿,再加上江鸿娶妻,双喜临门。
且自打进宫后,知知很少回江家,便借着这次机会,同陆铮商量了后,去了一趟江家。
又住了几日,今日才回宫。
“你去歇罢,娘这里没什么事了。”知知摸了摸女儿珠珠的脸,这回女儿陪她去的江家,也是累坏了,脸都瘦了一圈。
珠珠乖乖应下,“那女儿明日再来陪娘。”
知知应下,目送已经长成窈窕淑女的女儿出了殿门。
她的珠珠如今生得亭亭玉立,不再是从前那个圆脸跳脱的小娘子了,指不定再过几年,便要许人家了。
知知倒不担心她嫁的不好,她的父亲是一国之君,兄弟是东宫太子,又是唯一的嫡出公主,就是闭着眼睛嫁,也不可能吃什么亏。
但想到她要出嫁,心里总还是不舍得的。
“娘——”一听到母亲回宫的消息,陆廷下了学,便迫不及待赶过来了,进门便孩子似的,凑到了母亲身边。
知知摸摸儿子头发,“下学了?”
陆廷乖乖应,又道,“娘下回带上我吧,我方才来的路上遇见姐姐了,她瘦了好多,定是累着了。我不怕累,下回我替姐姐,我陪娘罢。”
知知失笑,“你姐姐累,是因为有许多夫人和小娘子要见她,这你可替不了。”
陆廷聪明,一下子明白了母亲的话,姐姐乐平公主到了快出嫁的年纪了,母亲有意让她和射阳官夫人们接触一二,日后觅婿心里有底。
要他说,大可不必如此。
姐姐喜欢谁,点谁做驸马便是。有父皇在,有他在,姐姐爱做什么便做什么,爱嫁给谁就嫁给谁。
但他一贯乐于在母亲面前露出乖顺和善的一面,遂笑着道,“原来娘是这个打算。那姐姐的驸马人选,娘心里可有什么想法?娘不方便,不如由儿子替娘出面,考较考较。”
知知见他一副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正欲说什么。
陆铮便进来了。
父皇来了,陆廷不敢继续靠着自己娘了,起身道,“父皇。”
陆铮“嗯”了句,陆廷十分识趣,陪着帝后二人聊了几句,便十分识趣起身走人了。
再不走人,他怕明日的骑射课上,要被父皇穿小鞋了。
看见父子二人私底下那点眉眼官司,知知又好笑又无奈,望向一边淡定喝茶的陆铮,唤他,“夫君。”
陆铮抬眼,望过来,满眼都是她,“何事?”
知知张张嘴,算了,摇摇头,“没什么。我不在宫里这几日,宫里可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