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仍然追随着大戈壁上渐远的身影,不管是苍辽将士的青衫,还是沉丹太子护队的黄衣,渐渐的,都变成灰扑扑的一片,只有殷洛的一袭红裳,在那一片灰色中,还是格外显眼。
她今日穿这身红衣,就是想送她的人,能看的久些吧?
楚若烟心里暗叹,凝目遥望,却已瞧不清那白骆上少女的动作,只是,不知为何,她似乎感觉到她回头,目光穿过走过的戈壁,也向这里搜寻。
楚若烟下意识回头,目光准确的落在四哥楚若麟的身上,但见他立在诸王之后,身形笔挺,没有一丝微动,遥望的目光,与旁人一般无二,可是那专注的神情,令她觉得,他也在凝视那一点红色。
他的心里……当真没有她吗?
楚若烟抿唇,又再转头向戈壁上望去。隔这么一会儿,连那一点红色也终于隐入那一片灰色之中,渐渐的,所有的人影漫成一片,再渐渐的,变成遥遥的灰影,终至消失。
直到再也瞧不见西行的队伍,耶律辰才长吁一口气,传令回城。
穿过三里湾,很快已看到前边高耸的城楼和城下出入的百姓。
楚若帆纵马跟上耶律辰告辞道:“臣离京半年,巡城营积下许多事务,今日先回营去,就不伴王爷进城了!”
耶律辰点头道:“楚都统辛苦!”马上拱手,与他道别。
送走楚若帆,耶律辰又再转向其余将领,扬声道:“各位将军若是营中有事,自去就是,倒不必城里城外再行奔波!”
话出口,就先有包翼、江泽等几位将领过来告辞,耶律辰一一别过。
楚若麟也催马上前,拱手道:“这几日留在兵部,铁骑营也要去瞧瞧,若烟就有劳王爷相送!”
耶律辰点头道:“四哥放心就是!”
楚若烟连忙唤道:“四哥!”催马赶上,向耶律辰一笑,伴着楚若麟走远一些,侧头向他细瞧,问道,“四哥果然是回铁骑营去?”
“不然呢?”楚若麟反问。
楚若烟耸肩,叹道:“四哥还当真舍得殷洛公主!”
楚若麟轻嘘,抬眼向众皇子方向望去一眼,摇头道:“事已至此,这话日后不要再说!”见她噘了嘴,又无奈摇头,揉揉她的额发,低声笑道,“这些事,你不用管,只专心缠着钰王殿下就是!”
楚若烟轻哼道:“此事倒不必四哥吩咐!”
楚若麟微微一笑,又再哄道:“回去罢,四哥去两日就回来!”见她点头,这才调转马头,驰上岔路。
城外统兵的将领大多散去,耶律辰仍率余下的众臣进城。
三皇子耶律郯向他望去几回,终于忍不住道:“九弟,南疆案犯自尽,刑部或有看管不利之责,可是……确实与我无关!”
耶律辰点头道:“三皇兄放心,臣弟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朝廷一个交待!”
耶律郯脸色阴郁,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出话来。
跟在他身后的四皇子耶律邯听到二人的话,却轻哼一声,漫声道:“前几日二哥获罪,废去王位,紧接着,就是刑部出事,三哥被罢权,若不然,今日沉丹太子回国,又怎么轮得到九弟代父皇相送?”
要说对耶律辰的嫉妒,兄弟几人谁都不比谁少一些,可是旁人只是放在心里,这位四殿下倒是个不怕事的,径直说出来。
众人听的暗暗咋舌。
耶律辰倒不以为意,微笑道:“四皇兄说的是,论长幼之序,不是太子皇兄,就该是四皇兄!”浅淡的语气,像不过是在讨论天气。
这是这位四殿下心里所想吧?
众臣听到兄弟几人言语机锋,虽都竖起了耳朵倾听,却不自觉的离远一些。
四皇子耶律邯被他说中心事,立刻摇头道:“九弟说笑,四哥何德何能,能代替父皇。只是五弟为人谦和,颇有贤王之风,自也可以受此重任!”
耶律昊听他提到自己,连忙摆手道:“两国议和,沉丹太子来朝,本就是九弟一力促成,父皇命九弟代为相送,也在情理之中,却未必要依长幼之序!”
这位五殿下,倒是明白的很!
众臣暗暗点头,倒有不少目光,都落在五皇子身上。
当朝九位皇子,论出身论才干,这位五皇子都是最不出色的一个,平日倒是没有人留意,这会儿瞧他言行,倒是一个极为端稳之人,难得的,是这份谦和!
耶律邯听他非但不争,反而为耶律辰说话,轻哼一声,只得应道:“五弟说的是!”说话间,已经进城,立刻向耶律辰道,“很快春耕,户部事忙,为兄也先行一步!”拱一拱手,带着户部官员径直离去。
耶律辰目送他走远,向余下众人道:“各位大人辛苦,如今漠上路开,各部想来都有许多事务处置,就在这里散了罢!”
众臣应命,纷纷行礼散去。
楚若烟纵马跟上,扬眉问道:“九哥回兵部?”
耶律辰微笑道:“自然是先送你回去!”转头又去瞧另两位女子。
明彦恩道:“臣先送欣儿回府,之后往兵部等候王爷!”